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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偉大的作品, 與過去任何一個時代的代表作比較,都毫無愧色。 【《張愛玲學》作者】高全之:本書所收兩部小說是否影響了張愛玲小說創作?如果答案是正面的,那些衝擊為何?凡此總總,都是本書刺激我們,值得深思的問題。 張愛玲 百歲誕辰 紀念版 老漁人在他與海洋的搏鬥中表現了可驚的毅力── 不是超人的,而是一切人類應有的一種風度, 一種氣概。 面對人生流亡、浮世無常,張愛玲卻意外地與「翻譯」結緣,西方文學大師的代表作品,也在她字斟句酌的詮釋中凝鍊昇華。她透過自己最鍾愛的《老人與海》,致敬生命的勇氣與毅力;藉由曾榮獲「普立茲獎」的名作《鹿苑長春》,直抒人世的離合悲歡。而在張愛玲獨樹一幟的文字風格下,不僅讓這些文學經典得以進化重生,隨著她的每一次落筆、每一回深思,也讓我們共同見證了張愛玲翻譯成就的顛峰。
張愛玲 本名張煐,一九二○年生於上海。二十歲時便以一系列小說令文壇為之驚豔。她的作品主要以上海、南京和香港為故事場景,在荒涼的氛圍中鋪張男女的感情糾葛以及時代的繁華和傾頹。 有人說張愛玲是當代的曹雪芹,文學評論權威夏志清教授更將她的作品與魯迅、茅盾等大師等量齊觀,而日後許多作家都不諱言受到「張派」文風的深刻影響。 張愛玲晚年獨居美國洛杉磯,深居簡出的生活更增添她的神秘色彩,但研究張愛玲的風潮從未止息,並不斷有知名導演取材其作品,李安改拍〈色,戒〉,更是轟動各界的代表佳作。 一九九五年九月張愛玲逝於洛杉磯公寓,享年七十四歲。她的友人依照她的遺願,在她生日那天將她的骨灰撒在太平洋,結束了她傳奇的一生。
KANDUNGAN BUKU
他是一個老頭子,一個人划著一隻小船在墨西哥灣大海流打魚,而他已經有八十四天沒有捕到一條魚了。在最初的四十天裏有一個男孩和他在一起。但是四十天沒捕到一條魚,那男孩的父母就告訴他說這老頭子確實一定是晦氣星──那是一種最最走霉運的人──於是孩子聽了父母的吩咐,到另一隻船上去打魚,那隻船第一個星期就捕到三條好魚。孩子看見那老人每天駕著空船回來,心裏覺得很難過,他總去幫他拿那一捲捲的鈎絲,或是魚鈎和魚叉,還有那捲在桅杆上的帆。帆上用麵粉袋打著補釘;捲起來的時候,看上去像永久的失敗的旗幟。 老人瘦而憔悴,頸後有深的皺紋。面頰上生著棕色的腫起的一塊塊,那是熱帶的海上反映的陽光晒出來的一種無害的瘤。順著臉的兩邊,全長滿了那腫起的一塊塊。他的手因為拉繩子,拖曳沉重的魚,有紋路很深的創痕。但是沒有一個傷痕是新的,都是古老的,像一個沒有魚的沙漠裏被風沙侵蝕的地層一樣。 他的一切全是老的,除了他的眼睛,眼睛和海一個顏色,很愉快,沒有戰敗過。 「山蒂埃戈,」那孩子對他說,他們把小船拉到岸上,正從那裏爬上去。「我又可以跟你一同去了。我們賺了點錢。」 老人教了這孩子怎樣打魚,孩子愛他。 「不,」老人說。「你現在這條船運氣好。你跟著他們吧。」 「但是你記得有一次你八十七天沒打到魚,然後我們接連三個星期,天天捉到大魚。」 「我記得,」老人說。「我知道你不是因為疑心我運氣壞所以離開了我。」 「是爸爸叫我走的。我是一個小孩,我得要聽他的話。」 「我知道,」老人說。「這是很正常的。」 「他沒有多少信心。」 「他沒有,」老人說。「可是我們有。是不是?」 「是的,」孩子說。「我請你到露台酒店吃杯啤酒,行不行,然後我們把東西拿回去。」 「有什麼不行呢?」老人說。「大家都是漁夫。」 他們在露台上坐著,許多漁夫都取笑那老人,他並不生氣。另有些年紀大些的漁人向他看看,覺得很難過。但是他們並不露出來,他們很客氣地談論著那潮流與他們垂釣的深度,還有這一向天氣一直這樣好,還有他們的見聞。今天收穫好的漁人都已經回來了,把他們的馬林魚宰殺了,把魚平放在兩塊木板上,一頭一個人抬著,蹣跚的走到魚房裏,在那裏等著冰車把魚運到哈瓦那的市場去。捉到鯊魚的人把牠們送到那小海灣另一邊的鯊魚廠去,用滑車把牠們吊起來,把肝拿掉,鰭割掉,皮剝掉,肉切成一條條預備醃。 東面有風來的時候,有一股氣味從海港那一邊的鯊魚廠裏吹過來。但是今天只有微微的一點氣味,因為轉了北風,然後風息了,露台上很愉快,晒著太陽。 「山蒂埃戈,」孩子說。 「噯。」老人說。他拿著酒杯,在那裏想許多年前的事。 「我去弄點沙汀魚給你明天吃,行不行?」 「不。去打棒球吧。我還能夠划船,羅琪里奧可以撒網。」 「我很想去。如果我不能夠跟你一塊兒打魚,我想給你做點什麼別的事。」 「你請我吃了杯啤酒,」老人說。「你已經是個大人了。」 「你第一次帶我到船上去的時候,我幾歲?」 「五歲,你差一點送了命,那天還沒到時候,我就把魚拖上來,牠差點把船弄碎,你記得嗎?」 「我記得那尾巴拍拍砰砰地打著,划船人的座位也破了,還有你用木棒打牠的聲音。我記得你把我丟到船頭去,那兒堆著濕淋淋的一捲捲的釣絲,我可以覺得整個船在那裏抖,還有你用木棒打牠的聲音,就像砍樹一樣,我混身都是那甜甜的血腥氣。」 「你真的記得這些麼,還是我告訴你的?」 「自從我們第一次一塊兒出去,樣樣事情我都記得。」 老人用他那日炙的、有自信心的眼睛愛憐地望著他。 「你如果是我的孩子,我就帶你出去碰碰運氣,」他說。「但是你是你父親你母親的孩子,你現在這條船又運氣好。」 「我去弄點沙汀魚好麼?我還知道有一個地方可以弄到四個餌。」 「我今天的還剩在那裏。我把牠們用鹽醃了起來放在盒子裏。」 「讓我去給你弄四隻新鮮的。」 「一隻,」老人說。他從來沒有失去希望和信心。但是現在它們變得更清新有力了,就像一陣風刮起來一樣。 「兩隻,」孩子說。 「兩隻,」老人同意了。「不是你偷來的吧?」 「我不是不肯偷,」孩子說。「但這是我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