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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汉初期,繁华初定。小小市井女,与弱弟相依,寄于族人羽翼下。摔了一跤之后,她竟意外拥有“慧眼”,从此认清渣夫,智斗族人,由备受欺凌的乡下女一跃而为智谋过人的女能人。 他生而尊贵,天子之下一人,两岁被封太子,荣华至极。他霸道自我,目光所至,众生俯首。他许她以妾位,却被她嗤之以鼻。她一介小小女子,却胸怀锦绣,深信能在女子卑微年代活得恣意畅快。 她对他的独占欲极强。她说:“我若有权有势,你们这些女人休想近他三步之内。”这时的她不过一介庶民,而他却高高在上,仿若天神。 在他的滔天权势逐渐变弱时,她居然说她可以养他,让他“要房有房,要车有车”,保他一世富足与稳妥。 他们之间,种种算计,种种滑稽,种种身不由己,种种爱恨纠缠,到后,全都化作一段意蕴悠长的“风月无边”。 且看林家成笔下强悍的女主,如何在步步危机中逆流而行、扶摇直上,成就一段属于自己的传奇。
林家成 畅销书作家,起点女生网白金作者,擅写历史言情。从开始创作至今,已写书十余部,文风清雅古朴,语言别具一格。代表作有《玉氏春秋》《媚公卿》《卿本风流》等,其中《玉氏春秋》已签影视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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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第一章 一朝梦醒世事清 第二章 锋芒渐露与君逢 第三章 渣夫作价好卖钱 第四章 当时年少阴澈郎 第五章 应对从容君应闻 第六章 书声箫声相思意 第七章 宠也因君祸也君 第八章 兴亡一族一念中 第九章 贵贱由我不由他 第十章 无富无贵亦骄人 第十一章 以牙还牙手段辣 第十二章 风华尽在谈笑中 下 第十三章 成都一驻初风雨 第十四章 玉佩一甩毒蛇俱 第十五章 屹立浪头我狂笑 第十六章 卢云拜师风头出 第十七章 一无所有又如何 第十八章 富贵招手可重来 第十九章 胆大包天戏主公 第二十章 荆州由我起风云 第二十一章 终身定来和离去 第二十二章 一袭白袍戏洛阳 第二十三章 挥斥方遒我纨绔 第二十四章 太子醋意深又浓
KANDUNGAN BUKU
第一章 一朝梦醒世事清 春意渐渐转深,天地间那一片绿色已经由浅转浓。 卢萦踢了踢木屐,借由这个动作去掉这一路跋涉带上的泥土。看着左侧不远处盛放的一株桃花,她的脚步又加快了一些。 十五岁的卢萦,身形已呈现出少女的窈窕,虽然长期的营养不良令她的脸色带着些青白,不过她五官清丽,神情中有种淡淡的冷漠,纵使荆衣木屐,给人的感觉也不似寻常村姑。 不一会儿,一座题写着“玄元观”三个大字的道观出现在她眼前。 眯着眼睛看了看日头,卢萦暗暗想道:总算及时赶到了!她松了一口气,脚步加快。 卢萦朝着道观碎步走来时,并没有注意到,就在道观的左侧石阶上,离她不过两百步的一棵梨树下,两个青年男女停止攀谈,转头向她的方向看来。 那个一袭锦衣、装扮华美、脸上略施脂粉的少女盯着她,抿唇一笑,向着那男子说道:“曾郎,你的阿萦来了。” 少女说话时语气有点缓慢,配上清脆的语调,在这个“儒学最盛、风气最美”的东汉初期,给人一种特别文雅的感觉。 听到少女这句话,那曾郎回过头来,低沉温柔地说道:“阿因,何必说这样的话?你应该知道,我现在只喜欢你。”他转头看向正抬着头四下寻人的卢萦,无来由地,心中涌起一股烦躁和心虚。 他与卢萦是幼时相识,据说卢萦的父亲是大权贵家的子弟,不过那毕竟只是传闻,左邻右舍看到的卢父,只是一个普通的有点迂阔的书呆子,而且身体从来都不好,早在卢萦七岁时便过世了,而卢萦的母亲自生下卢萦的弟弟后,身子也一直不好。 曾郎与卢萦家是邻居,卢萦从小便是一个美人坯子,又乖巧又懂事,很得曾郎父母的喜爱。因此两人在五岁时,便在双方父母的主张下订了婚约。 可没想到,卢萦十岁时,她母亲也过世了,如今姐弟两人寄居在外祖父家。而曾郎的父亲则在一次征战中立下军功,成了校尉。曾郎一家子虽说不是从此大富大贵,但比起寄人篱下的卢萦姐弟,却是强得多了。特别是最近,他父亲说是得了一位贵人的赏识,有可能再升一级。 眼瞅着自家日子越过越好,曾郎的母亲便对卢萦这个幼时定下的媳妇不满意起来。随着婚期渐渐近了,曾郎本人也开始烦躁起来,特别是在结识了卢萦的这个蜜友兼五表姐后。看着对方总是妆扮精美的面容,还有她那一身华美的衣着,以及她那富裕的父母给她准备的嫁妆,最重要的是她还钟情于他,再对比一无所有,简直就是拖油瓶的卢萦,曾郎只觉得心中很不是滋味。 寻思了一会儿,曾郎有了主意:阿因家境富裕,长得又美,只有她才配得上我;至于阿萦,找个机会得了她的身子,她走投无路,也就会任由我安排了。到时我多置一些聘礼,隆重迎她进门便是,虽是为妾,也不至于辱没了她。 这时,卢萦终于看到了这两人,淡漠的眸子中荡漾出一抹温暖,她提起裙角,小跑过来,朝着少女欢喜地叫道:“五表姐。”他们转过头,卢萦红着脸喜悦地看了一眼面容俊朗、身材颀长的曾郎后,盈盈一福,又轻声唤道:“曾郎……” 阿因快步上前,扶着卢萦的双手嘻嘻笑道:“阿萦,刚才我一看到曾郎,便料到你会到这里来。嘻嘻,这次被我逮住了吧?”她的语气中充满促狭,逗得卢萦不由面红过耳。 春日阳光下,两个少女相扶的手,一个水嫩一个粗糙,曾郎瞟了一眼,慢慢移开视线。 见卢萦不自在,阿因却依然热情地说道:“刚才你家曾郎一直在说你呢,他说你长得又美,心地又好,人也特别能干呢。”随着她的调笑,卢萦的头越来越低。她没有注意到,这个时刻,她最亲最信任的五表姐,正抬起头,朝着看向卢萦的曾郎狠狠一瞪;而随着她这个动作,曾郎立马收起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温柔,像是证明自己的清白一样,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向远方。 阿因收回目光,欢笑着走到卢萦的右侧,“还低着头害羞个啥?哼,快到你家情郎那里去吧。”她一边说,一边把卢萦重重地推向曾郎。但这一下推得过猛,卢萦一个不察,被她推得向左侧一歪。前阵子春雨绵绵,石阶上新生了许多青苔,卢萦脚下一滑,竟踩到一块青苔上,整个人朝后重重一栽,砰的一声,摔倒在地。 这石阶又险又滑,一阵惨叫声中,卢萦的身子如球一样骨碌碌地向下滚出了六七级石阶。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卢萦的后脑壳与边沿的山石重重一撞,便再也一动不动了。同时,一股鲜红的血液迅速地染红了山石,滴落在台阶上…… 这个变故十分突然,曾郎听到卢萦的惨叫急急转头,看到这情景不禁脸色一白,跌跌撞撞地跑向卢萦,伸手把她一抱,半边青衫顿时被鲜血染透…… 就在曾郎被吓得站都站不起来时,阿因一声尖叫,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带着哭音着急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阿萦要不要紧?” 阿因连叫了几声,见曾郎被吓蒙了,忙伸手推了推他,“快,快去找大夫啊。” 阿因一边说,一边盯着卢萦的脸,暗中恨道:怎么撞的不是脸? 曾郎被阿因提醒,清醒过来,连忙说道:“是是是,找大夫,快找大夫。”他一边说,一边抱着卢萦急匆匆朝山脚下跑去。 卢萦再次清醒时,已是傍晚,她家那小小的木屋里,正飘来一股药香。 卢萦仰着头看着屋顶,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她的后脑还在一阵阵地抽痛,可非常奇怪的是,她却觉得眼前的空气透着一种清透新奇。仿佛,有什么东西已经苏醒,又仿佛,这天地之间,都被洗了一遍,连一粒尘一点光斑,都变得清澈明晰。 卢萦慢慢转过头,看向身侧四周。打量了一会儿,她撑着身子艰难地坐起,拉开披在身上的麻布被子,伸手抚向自己的后脑壳。 后脑壳被大夫上过药后又包了起来,鼓鼓的,一碰便是一阵疼痛。卢萦咝地倒抽了一口气,记起上午发生的事来,不由微微蹙起了眉头。 听到房中的动静,一阵脚步声传来,不一会儿,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子出现在卢萦面前。男孩与卢萦的面容有五分相似,眉目明澈俊秀,只是瘦得浑身没有几两肉。他手中端着一只药碗,看到卢萦坐起,抬起头来蹙眉说道:“醒了?”语气中隐隐带着不耐烦。 男孩说出这两个字后,见卢萦盯着自己,不由眉头蹙得更紧了,有点羞恼地低喝道:“你盯着我做什么?” 卢萦却还在盯着他,直到男孩重重一哼,把药碗朝她手上一递转身走人,她才低声说道:“阿云,你的眼睛隐带红丝,那不是烟熏的,是你不久前流过泪,你是在担心我吧?刚刚第一眼看到我时,你嘴角向上扬了,原来见我醒来你会这么开心。” 略顿了顿后,卢萦又道:“对了,曾郎是不是给了你一些钱财,却被你拒绝了?你的手刚才一直在袖袋旁抚来抚去呢。别担心,我已经完全好了,不用吃药了。” 这一席话,卢萦说得缓慢无比,这不是她刻意作态,而是因为,她正在琢磨着怎么用词,怎么表达出自己的那种感觉。可以说,她一见到阿云,对他的心思变化便了然于心,它们是如此清晰,让她毫不置疑,简直就像曾经目睹一般。卢云慢慢转过头来,惊愕地看着自家姐姐。这个姐姐,他是知道的,自父母故去后,她便把姐弟两人的生活重担背负起来了。生活的煎熬,外祖母家里某些人的欺凌,让她成天陷入怎样才能改变两人处境的忧虑中。她从来没有闲心,也没有精力去注意他人在想什么,更不可能像此刻这般敏锐了。 卢云蹙眉问道:“姐,你这是怎么了?” “我很好。”卢萦笑了笑,她掀开被子穿上木屐,又道:“我真的很好。” 是的,她是真的很好,这种世间一切都变得清晰,一切都了然于心的感觉,是如此的美好。 卢萦朝着兀自呆呆地站在原地,正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弟弟抿唇一笑,推开破门,走到了院落里。 外面,正是桃花盛开、蝴蝶纷飞的好时节。那一片片的嫣红粉白,把整个天地间渲染得那么精彩、明亮而又通透。这种不再混沌迷糊,一切是非黑白都能看清的感觉,真的很好,很好! 卢云看到姐姐脚步轻盈,笑容明亮,虽然弄不清是什么缘故,终究还是放下心来。 卢萦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后,头又有点抽痛,便回到了房间。 她与弟弟住的小木屋低矮而简陋,只有两间房,是她外祖母家用来关牛的,现在腾出来给他姐弟俩住。父母逝去后,弟弟要读书,家里一直由卢萦操劳着。可她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哪有什么生财之道?不外乎就是绣两朵花,并仗着一手秀丽的字体,给左邻右舍写上几封信而已。 收入微薄,姐弟两人的日子也过得局促。 此刻,卢萦坐在房间中,一边抚着床榻上补了又补的麻布被,一边蹙眉寻思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卢云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姐,曾郎来了。” 曾郎来了? 卢萦连忙站起,冷漠的脸上也由衷地带上了一抹笑容。自父母死后,她与弟弟两人算是尝尽世间冷暖,对于这个自己要依靠一生的男人,她是倾慕而又由衷地想要依靠的。 听着外面传来的脚步声,卢萦连忙伸手抹平衣角,待伸手抚向头发时,才发现自己的脑袋被缠了几层布,哪还有什么姿容? 这时,曾郎的声音传来,“阿云,阿萦真醒了?” “是,我姐醒了。” “那就好。”说话之际,一个身影出现在低矮的房门口。身材高大的曾郎一脚踏进来,就在他抬头看向卢萦的那一刻,卢萦清楚地感觉到,他眉头习惯性地一皱。 我都醒了,他应该高兴啊,为什么要皱眉?还有,为什么我会觉得他是习惯性的呢? 见卢萦站在床边,定定地看着自己,曾郎由衷地一笑,说道:“阿萦,醒了就好,我一直在担心你。” 他说的是事实,卢萦知道,可她不知怎么的,就是想定定地看着他。 直盯了一会儿,卢萦才朝他福了福,“曾郎来了?我已大好。曾郎,我是怎么摔的,你知道吗?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曾郎听到她说自己大好了,松了一口气。站在这个逼仄的房间让他无法适应,因此他又蹙了蹙眉,最后才好声好气地回道:“是石阶上有青苔,阿因推了你一把,你没能站稳便摔下去了。”顿了顿,他替阿因开脱道:“她也是开玩笑推的,没有想到你那么不经摔。” 卢萦敏锐地注意到曾郎提到阿因时,瞳孔放大了些,语气中也添了一分隐藏的温柔。她不由双眼一眯,好一会儿,才哦了一声。见曾郎站在房门口低头局促的模样,卢萦温柔地说道:“阿郎且站在外间说话。” “也好。”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木屋。卢萦站定后,转头看到瞟过一侧屋角积水的曾郎那厌烦的模样,不知怎的,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痛涌上她的心头。 嫌贫爱富是世间常态,自己和自己的一切都有点寒酸,难怪他频频蹙眉;阿因也确实是美丽动人,难怪他提到她时有着欢喜。 可不管如何,她不喜欢这样! 曾郎四下瞟了一眼,回头见卢萦低着头不说话,脸上一片苍白,配上她那清丽过人的面容,颇为楚楚动人。不由自主地,他心头一柔,一种他自己也不明白的喜爱和满足涌上心头。可一瞟到她身上那件唯一完好,与他相见后还不曾换下的布衣,他又莫名地烦躁起来。 曾郎抿了抿唇,终是低声交代了一句,“我只是来看看你,既然大好了,那就好好养伤。大夫那里你不用担心,我已付了钱。”他转身就走。 看着曾郎毫不留恋的背影,卢萦一直没有转眼。 不一会儿,卢云嘲讽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别看了,人家的父亲都是将军了。你再看他也不会多作停留。” 出乎卢云意料的是,一向对曾郎敬重有加,从不许他肆意指责的卢萦这一次却轻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是啊。” “什么?” “你说得对,他嫌弃我了……” 卢萦转头,对着目瞪口呆的弟弟,眼圈一红,吐出的声音却格外清冷,“他对我的态度倨傲,隐有不耐烦。他母亲也不喜我……”以一种艰涩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到这里,卢萦抿了抿唇,在一阵沉默后突然说道:“过几天曾伯父便会归家,阿云,到时你带上婚书前往曾家,请求退婚。” “什么?” 惊骇之下,卢云睁大了眼。他虽然一直不怎么喜欢这个曾郎,可他知道,女子的婚姻大事事关她的一生,自家姐姐的这个决定,怎能下得如此草率? 卢萦自己也是惊骇的,她傻乎乎地张着嘴,都有点不敢相信那样的话出自自己的口中。 一直以来,被她奉为天,奉为后半生的依靠的那个男人,她就这么轻飘飘地否定了?是因为刚才见到曾郎后,那源源不断地涌出的不安,还是那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的警告声? 是了,一个女人如果嫁给一个对她并不满意的丈夫,头上还有一个永远在挑剔,永远都不会喜欢自己的婆婆,她这一生幸不幸福,其实不需要再作猜测和幻想吧? “就这样决定吧,等曾伯父回来你就上门退亲。” “可是姐姐……” “阿云,你可记得父亲说过的话?他说过,他虽是卢氏一族的罪人,永远都无颜回归族里,可你也罢,我也罢,都是堂堂卢氏的子孙。无论何时,我们不能低下我们的头,便是面见王侯,我们也应当从容而笑!” 听到卢萦提起亡父,卢云眼圈一红,咬牙道:“姐姐,我知道了。” “嗯,”卢萦的声音轻轻柔柔,“我与曾郎的婚约,定于我们父母俱在时。所谓人在人心在,我想父亲如果在世,他是不愿意他的女儿去接受他人的施舍的,哪怕是婚姻这种施舍。” “是,姐姐。” 所谓刚极易折,卢萦父亲的这一生便是由于过刚而被折断。换成她受伤前,她即便是想到父亲的这些遗训,也会不以为然。奇怪的是,现在的她,却很自然地接受了父亲的观念。也许,是因为这些摇曳在春日阳光下的绿树红花是如此清晰明亮的缘故;也许,更因为,有一种说不出的通达和自信,充斥了她整个心田! 曾郎走后,四下又恢复了安静,卢萦走入木屋,顺手从书架上拿起一本书翻阅。 在这个书籍十分珍贵的年代,两人的父亲却给他们留下了大量的书籍。如果他们愿意,这些书籍可以换来足够他们姐弟两人安然生活一辈子的钱财。不过两人从来没有这种想法,也不敢有这种想法。 这些书籍,卢萦以前看过一些。不过她是一个女子,书读得再多也就这样,便没有把心思放在读书上面。 也不知过了多久,卢云的声音从一侧传来,“姐,很晚了。” 卢萦如梦初醒,抬起头看了卢云一眼,慢慢合上手中的书。 她的手在抖动。 她手中的这本《中庸》,是很深奥的儒家经典,至少对于她这个读书不多的少女来说是深奥的。可不知为什么,刚才翻阅时,她却觉得书中的内容很好理解,那些曾经深奥难懂的知识,竟然一下子变得浅显了。 呆了一会儿,卢萦低声道:“你也早点休息。”她很想再看下去,可家里穷,燃不起灯。 接下来的几天,卢萦惊喜地发现,那种异状并没有消失。于是,受了伤干不了重活儿的卢萦,一有空闲便抱起书册细啃起来。 自家姐姐突然变得对书本痴迷,卢云虽然有点不解,却也没有多问。听说,刘秀在洛阳建都后便大力提倡儒家,对于各地学子极为看重,以至于后宫中的妃子都爱读书。姐姐这样做,也算是迎合了大流。 卢萦养了几天伤,便已痊愈。她拆下缠在头上的布条,拿起前阵子积存的绣品,走上了街道。 汉阳街其实是个小镇,在这个小镇上,卢云的外祖母平氏一家乃是当地一霸。既然是称霸道横的,自然就不讲究什么儒家风范了。平氏的那些远房族亲什么的想到这里来打秋风,从来都是白日做梦。卢云姐弟要不是有个传说中来自大家族的父亲,也不会得到外祖母家的庇护。 而现在,虽然外祖母家把他们姐弟冷落于一旁,可好歹也给了他们一个容身之所,逢年过节的,还会有点小钱赏下。更由于这个平氏表姑子的身份,卢萦到商铺寄卖绣品时,很少受人欺凌。 卖了绣品后,卢萦手头有了二十枚五铢钱。掂了掂手中沉甸甸的铁钱,卢萦想到弟弟那瘦弱的模样,转头朝肉铺走去。 猪肉虽然是庶民的食品,可卢萦姐弟却还没有多余的钱享用。她这次去,只是想买一些屠户不要的骨头,因为那骨头上面还有些没剃干净的肉。最重要的是,她发现肉骨头放在鼎中烹汤时,那汤味会相当鲜美,弟弟吃了会精神些。 掏出十枚五铢钱,包了一大堆削得没有几根肉丝的白花花的骨头,卢萦又细声细气地求张屠户把那骨头剁碎。 提着有点沉重的包袱,卢萦却不想回去。她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后,脚步一转,朝着玄元观走去。前几天她莫名其妙地摔了一跤,不但有了种种变化,而且,没来由地,她就是想弄清楚当时自己摔倒的原因。虽然那天曾郎所说的话她都信了,可出于慎重,她还是想到现场看个明白。 卢萦没有注意到,现在的她已经变了,变得审慎而周密。 玄元观是建在半山腰的一个小道观。这年头,儒学渐盛,道观的香火大不如前,山门处也不再车水马龙。 卢萦刚到山脚下,便听到右侧一处山坳里传来一阵叫嚷声,此起彼伏的叫声中伴随着一阵哭泣声,隐隐地,还有一个女子的乞怜声传来。 噫,那哭声有点熟悉,好似是二表姐的声音! 卢萦穿过一个小山坡,一眼便看到玄云观山脚下最宽敞处围了十来个人,那个双手掩着脸,一声又一声哽咽着的瘦削身影,正是她的二表姐。 二表姐早早就出了嫁,与卢萦原本不熟。不过卢萦一直记得,两年前弟弟偶感风寒,她跪在外祖父的院子外苦苦相求,却无人理会。夜色渐深,当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时,二表姐赶了过来,悄悄塞给她三十枚五铢钱…… 见到二表姐哭得伤心,卢萦脚步加速。 转眼间,卢萦来到了二表姐的身后。不过她没有仓促地靠近二表姐,而是抬头看向人群的中央。 人群中,站着一男一女。那男的三十来岁,普通的脸庞上透着几分庄稼人的憨实,身材颇为高大,正是二表姐夫。 可是此时此刻,二表姐夫的手却扶在一个肚子微微凸起的少妇的腰上,用愧疚不安的目光正看着二表姐! 四下喧哗和议论声中,被二表姐夫搂着的那个面容普通,只是比二表姐年轻些的少妇,正含泪看着二表姐,抽噎地说道:“姐姐,我不是……我只是爱慕吴郎啊!”她竟比二表姐还要哭得伤心,只说出这句话,便哽咽得喘不过气来。 二表姐显然被眼前的这一幕震惊得失了魂。她眼神空洞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只有那泪水,源源不断、无声无息地流下双颊。 这时,一个中年妇人尖声冷笑道:“真是不要脸的骚蹄子!你父亲死了,是谁借你银两让你安葬的?这些年要不是有平意在,你早就饥一顿饱一顿了,还能长得这么白白胖胖的去勾引人家夫君?人家把你当亲妹子疼,转眼你就脱光了衣服跑到姐夫床上去了!” 妇人的话虽然尖酸,却句句是实情,引得四下响起一阵附和声。这个妇人卢萦也是识得的,她叫张大嫂,为人性情爽快,最喜欢养狗。现在,她身后便跟着两只黄毛狗。 那少妇在张大嫂的指责中,哭得更伤心了。不但哭得厉害,她好似还有点害怕张大嫂,目光一直不由自主地避着她。卢萦盯了几眼后便发现,原来她不是怕张大嫂,而是怕狗。几乎是那两只狗一动,她便下意识地身子一缩。 二表姐夫看着左邻右舍那些指责的目光,有心想替情人说几句话,却屡次心虚地咽了下去。 在众人指责的目光中,那少妇哭得更厉害了,简直是上气不接下气。看到她那摇摇欲坠的样子,二表姐夫一阵心疼,忍不住朝着妻室叫道:“阿意,你一直把阿姣当成妹子疼,她现在怀了我们的孩子,你就放过她吧!” 二表姐夫不说这话还好,他这话一出,一直眼神空洞的二表姐脸色陡然惨白如雪。她跌跌撞撞地向后退出几步,嘴一张,竟是一股鲜血喷薄而出! 看到二表姐吐血,四下一阵惊呼,好几个妇人都担心地伸手扶向她,二表姐夫也是。不过他刚动一下,他身边的情人便无助地向下一倒,他不由自主地,连忙双手扶住情人。情人毕竟怀了自己的孩子,二表姐夫虽然心疼妻室,此时却只能怜惜地看着她,不敢离开情人赶到妻室身边去。 二表姐这口血,激起了众人的义愤,妻室吐了血,丈夫都理也不理,众人更加看不惯了。一个白净的少妇提高声音骂道:“姓吴的,当年你不过是平氏店铺中的一个小伙计,是阿意不顾一切地下嫁于你!这些年,她替你孝顺父母,还供养你两个弟弟。你要纳妾找谁不好,与这个忘恩负义的贱人勾搭在一起算什么回事?” “就是就是,真是一对狗男女!” “阿姣,阿意前阵子还说,要给你嫁一户好人家,她连嫁妆也给你准备好了,你就是这样报答你的义姐的?” “真不要脸!” 来山上上香的多是妇人,但凡妇人,不管在外人面前装得如何贤惠,对于这种挖人墙脚的女人都是痛恨无比的。因此,你一句,我一句,已是越说越恶毒,越骂越难听。 不知不觉中,二表姐夫一张憨厚的脸已是青白交加,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他出身乡下,要不是娶了平意这个贤惠妻室,这辈子能不能娶上妻室都是个问题,更别提置上这么一大份家业了。因此,在众人的指责声中,原本还觉得理直气壮的他,头越来越低。 感觉到情人的手在渐渐抽离,看到他那挣扎的表情,阿姣脸色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