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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昂亮出華語文壇最鋒利的一把屠刀,砍向極權,砍向父權, 狂八零最生猛的一本小說,20 世紀華文小說100 強再度出鞘。 臺灣文學史上最前衛、最具話題性及爭議性的異色小說。 ‧《殺夫》40週年,鄭重推出典藏紀念版 ‧收錄連載首日報紙大樣、舊版及各國版本封面、大事年表……等珍貴歷史紀錄 ‧新銳插畫家卓霈欣繪製封面及內文插畫 鹿城孤女林市被叔父嫁與屠夫陳江水,聘金是屠夫送予林家人的豬肉。 四十歲的屠夫,正值壯年,白日於豬灶裡架著豬隻,一把屠刀在牲口身上來來回回,夜裡則壓在女人身體進進出出,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四鄰都說夜風呼呼吹拂,總聽得見女人淒厲的哀鳴如豬叫。 屠戶家住小城荒郊,深宵竹林風聲搖曳常有受虐女人哀鳴,也有古井女鬼作祟的傳說,然而厲鬼再壞,也壞不過人心。女人夜裡承受著男人的凌虐,白日亦要聽聞三姑六婆偽裝成關懷的奚落——認為女人是爽到哀哀叫,需索無度,不知羞恥。 性是凌虐,性是暴戾,性是羞辱,性是愛情以外的任何事。女人是刀俎上的一塊肉,砍下來的是異性肉體的殘虐,也是同性言語的凌遲,一刀又一刀,直到女人終於伸出手搶到了刀柄,往男人身上砍去........ 小説寫作於美麗島事件、大審之後,戒嚴仍在,黯黑暴戾之際。從獲獎過程到連載中都充滿了爭議。保守派指責作者不檢點,甚至寄出衛生棉、内褲羞辱她;反撲的力量急遽地想掩飾些什麼,但也得多年後,方才印証徒勞無功——它起先走出鹿港,成為了女性文學的代表之一;後飛離臺灣,賣出多種語言的版權。 近半世纪一路走來,性騷擾與侵害可曾因社會進步而有所止息?還是,父權结構仍難以撼動?生路何在?
臺灣鹿港人,勒岡州立大學戲劇碩士。曾任教於文化大學多年。 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大江健三郎稱李昂是兩位以華文寫作最好的女作家之一。 2004年獲法國文化部頒贈「藝術文學騎士動章」;2013年獲吳三連獎文學類小說獎;2016年獲中興大學頒授名譽文學博士學位。中興大學「李昂文藏館」於2019年正式開幕。 |小說改編| 《殺夫》——美、英、法、德、日、阿拉伯文等十五國版本;另有電影、連續劇。 《迷園》——英、法、日版,衣索比亞版即將出版。 《自傳の小説》——日版。 《暗夜》——法、韓版;另有電影、連續劇。 《看得見的鬼》——德、瑞士、韓版。 《北港香爐人人插》——部分章節有日、法版;另有改編漫畫。 《李昂短篇小說集》——日版 《睡美男》——日版。 《鴛鴦春膳》——法版。 《彩妝血祭》——改編為舞臺劇、於德國、奧地利、臺灣演出。 也出版多部飲食文學作品。
TABLE OF CONTENT
40週年新版序 至少看過這本書──再版序 寫在書前 輯一 辭鄉 西蓮 水麗 舞展 假期 蔡官 色陽 新舊 輯二 殺夫 附錄 詹周氏殺夫 且揚眉,看風起雲湧──《聯合報》第八屆小說獎總評會議紀要 《殺夫》相關大事年表 作者的話
PREFACE/READING GUIDANCE
序(節錄) 一九七○年從鹿港到臺北來讀大學,對過往寫了三年的充滿心理分析與存在王義的小說形式與內容,感到無法再繼續下去,但尚找不到新的出路。有一年多的時間裡處在小說轉型中的不安裡,想揚棄舊有的、卻未曾找到新的。 於是很自然的回顧起生養自己多年的家鄉──鹿港,也開始著手收集資料,真正動筆已是大二,陸續有「鹿城」故事發表是一九七三年。 那時候尚未曾聽聞有關「鄉土文學」,我也只是按一個作家必然發展的路線,回來寫自己的家鄉,毫無標榜意思也不是跟隨潮流。從一九七二到七四年間,我寫了收在輯一的六篇小說(「新舊」除外)。這次選的與當年第一次出書略有刪減,為的是考慮到整個系列小說未來的發展──簡單的講,這個系列還會再繼續寫下去的。 有趣的是一九七六年我已在美國讀書,一系列「鹿城故事」得以在臺出書後,遭到批評,認為我在追求鄉土文學的流行、汙蔑鄉土。 遠在異鄉異地,很容易對一切看淡,何況我並不曾跟上鄉土這列列車!對批評者只就出書日期來談論作品,而不是以作品寫成、發表日期來談論,多少感到好笑。 至於認為我寫的不夠「鄉土」,我卻認為,鹿港本身是一個市鎮、並非農村,三百年前它曾是臺灣第二大都市,衰微後,它一直以一個小鎮的形式存活。想要在「鹿城故事」裡找到狹隘的鄉土文學認可的對農村的反應,自然會失望。相信任何在台灣的市鎮生活過的人,都能深切了解市鎮與農村有這樣巨大的不同,表現於文學中,自然有不同的風貌。 卻是在美國的四年間,匆匆過了整個鄉土文學論戰,一九七八年回來,鄉土文學也許已不是潮流,但散見在兩大報的文學獎徵文中,所謂火烈烈的鄉土情的得獎作品,引發不起我的感動。我總愛笑自己,是個趕不上「潮流」的人,當初寫「鹿城故事」,鄉土文學尚未成為潮流,等它成為一個盛大的文學潮流時,又因著身在國外,無從參與,而許多年後我重以鹿城為題材來創作,鄉土文學的潮流又已不再盛行。 但回國後我有離開四年的臺灣現狀要關懷,如此我參與一些實際的類似社會工作的行動,也以此當題材寫小說,生活在繫忙的現實中,鹿港似手遠遠的被抛在臺北之外了。 終於在參與一些實際工作後的三年,我發現,我對社會最大的「功用」,也許應該在寫小說,我也有熱切的渴望能摒除一切雜務專心寫作。其時適逢詹宏志與張武順找我在中國時報寫一個以女性為主題的專欄「女性的意見」,從寫這專欄中,我學習到更謙遜的來思索一個女性的種種,以及,因作為一個女性作家面臨的諸多問題。 就在這時候,從整理舊稿中,我找回一篇只寫了開頭的小說「婦人殺夫」。 「婦人殺夫」寫於一九七七年,那年我剛拿到戲劇碩士學位,自以為盡了一個該盡的責任,卻不想立即回臺,總以為除了讀書外,還有許多關於美國是該了解的。加上當時聯合報有了對年輕作家獎助的辦法,每個月給固定的生活補助金,解決一部分生活費,我於是想到南下加州,希望能在洛杉磯住一段時間。 結果在洛杉磯一住住了半年。先勇在聖塔芭芭拉,離洛杉磯只有兩個小時的車程,他一直是我十分敬愛的作家,他為人的厚道、細心與對世事圓熟的體諒,更使我十分仰慕,我和朋友們幾番到他家裡去大吃一頓,他也偶會來洛杉磯看我們。 那真是一段快樂的日子,我無需立即工作,暫時作了「專業作家」°南加州的天那般蔚藍,我們坐在先勇家院子的榆樹下,看風翻吹過一樹白亮亮的榆錢,一邊聽著唱片中白光漫不經心的唱她永恆不變的歌,感覺到時空巧妙的混合,霎時間都了無定位,古今中外的齊匯聚了起來。 也就在先勇家,我看到了一本與我的生活環境、背景可說完全無關,也不可能有機會涉及的書:春申舊聞。並立即吸引我注意的是書中一則標題為「詹周氏殺夫」的社會新聞。 這則發生在抗日戰爭時期的社會新聞,是一個轟動當年上海的殺夫慘案,然而當中最讓我感到興趣的是,它是一個少見的不為奸夫殺本夫的故事,殺夫的因而不是一個淫婦,只是一個傳統社會中被壓迫的不幸婦人。 我立即以「婦人殺夫」為題,著手想以此故事寫個小說,但寫到主角母親被姦的部分,即無法再寫下去。我對當年的上海一無所知,僅有的質料來源只是報章、雜誌,缺乏對上海風土人情的掌握,我發現自己難以持續這個故事。 隨著回臺灣,這僅寫了開頭的小說,在行李箱中一擱擱了四年,其中雖然曾翻出來看過,仍不知如何著筆。直到開始寫專欄,對婦女問題有進一步的思索,才替「婦人殺夫」找到了一個明確的、新的著眼點,想寫一個就算是「女性主義」的小說吧! 有了這樣的認定,我很快想到將小說的背景移來臺灣──這樣才能顯現出我企圖對臺灣社會中兩性問題所作的探討,更為了要傳達出傳統社會中婦女扮演的角色與地位,我決定讓故事發生在鹿港。 如此在間隔當年寫「鹿城故事」的近十年後,我又回復來寫以鹿港為背景的小說。在毫無事前心理準備下,這小就越發展越龐大,最後成了一個七萬字的中篇。當中的寫作過程並不艱難,只因為我寫作的速度十分緩慢,加上除了教書外,艱免還有些外務纏身,前後寫了一年多,真正集中全力寫作,也有近八個月時間。 「婦人殺夫」是我寫的第一個中篇,也是我又回來寫「鹿城故事」的起步,因而不僅對系列鹿城故事,以及往後的整個創作,我認為都是一個重要的轉接點。而經由此,我更將繼續不斷的努力創作,我對自己有這樣的信心。 最後,我還是要說明一下,「婦人殺夫」雖經評審改為「殺夫」,我對原名十分喜愛,因而在此序仍延用原名,也算作以資記憶吧!
CONTENT PREVIEW OF THE BOOK
殺 夫 幾則新聞 ╳╳年╳月╳日訊。 一對住鹿城北角陳厝的夫婦,男陳江水,四十多歲,以殺豬為業,妻陳林市,年二十餘。╳日陳林市突然以丈夫殺豬用的屠刀,謀害親夫,支解屍體,將屍體斬為八塊,裝置藤箱中企圖滅屍,幸賴隔鄰警覺,及時發現報警。 問何以殺夫,陳林市回答,丈夫對她太凶狠殘暴,每日喝酒賭博,回來打罵她作樂。知道她害怕見人殺生,還強帶她至屠場觀其殺豬。事發之日,丈夫帶回來一把屠刀,狀極凶惡,恐不利於她,天亮俟丈夫熟睡後,她即以所見的屠宰方法,將丈夫像殺豬一樣的支解了。想他一生殘害豬隻不計其數,也算替生靈報仇。 按陳林市供詞,於情於理皆不合。自古以來,有道無奸不成殺,陳林市之殺夫,必有奸夫在後指使,有待有關當局嚴查。又有謂陳林市神經有病,久看丈夫殺豬,得一種幻想恐懼病而至殺夫。但謀殺親夫乃是社會道德問題,豈能以神經患病為由加以恕宥,還待當局嚴加辦理此案,以息輿論,以匡社會風氣。 轟動一時的陳林市謀殺親夫一案,雖查不出奸夫,但以陳林市逆倫,罪大惡極,判決監候槍斃,昨已送進臺南府大牢。為應社會輿論、民俗國情,在送大牢前特將陳林市綁在送貨卡車上,由八名刑警監押,另一人打鑼遊街。陳林市所到,真是人山人海,萬人空巷。然有觀者稱惜,謂陳林市既不美貌,又不曾看到奸夫,遊街因而不十分好看。 然將謀害親夫之淫婦遊街示眾,有匡正社會風氣之效,故此次陳林市之遊街,雖少奸夫仍屬必須。相信婦輩看了能引以為戒,不致去學習洋人婦女要求什麼婦女平權、上洋學堂,實際上卻是外出抛頭露面,不守婦戒,毀我千年婦女名訓。 寄望這次遊街,可使有心人士出力挽救日愈低落的婦德。 1 陳林市謀殺親夫這件事,在鹿城喧嚷了許久。儘管報紙與辦案人員強調奸夫指使,整個鹿城卻私下傳言,是林市的阿母回來報復的一段冤孽。 林市的祖父,在鹿城原有一點資產,還是教私塾的「讀書人」,到林市父親這一代,由於染上肺結核,不識躬耕,以致把一點田產看病吃藥花費殆盡,留下九歲的林市與當時還不到三十歲的林市母親。 寡母孤兒,加上孤兒又不是個傳宗接代的兒子,林市的叔叔以末亡人一定會改嫁為由,侵佔了林市和阿母最後的一間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