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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隨搖籃曲睡去,又因轟隆砲聲 在灰燼中醒來。 我們於今日道別, 在下輩子見。 ★桌遊募資超過600萬、電玩募資近300萬! 時代巨作《台北大空襲》,正式出版原創小說集!★ 一九四五年五月三十一日, 日治時期的台北遭到美國第五航空隊超過一百架次的轟炸機空襲, 造成無數傷亡、上萬人流離失所, 這是台灣歷史中一段確實存在,卻鮮為人知的灰暗故事。 二○一六年, 由熱愛台灣歷史文化的桌遊團隊「迷走工作室」,製作的《台北大空襲》桌遊,於嘖嘖募資平台獲得超過600萬、達成率突破6000%的熱烈回響。 二○二二年, 迷走工作室再次以讓更多台灣人認識屬於這片土地的歷史故事的使命感,將《台北大空襲》改編成為電玩遊戲,邀請所有人感受遊戲中美學、時代氛圍等,有別於桌遊的全新深刻體驗。 在電玩計畫啟動的同時,迷走工作室更力邀林立青、朱宥勳、瀟湘神、陳又津、鍾旻瑞、張嘉真等六位作家,聯手寫下時代裡的各種故事。 《台北大空襲》小說集也邀請知名插畫家、同時也是《台北大空襲》的御用繪師諾米,替小說繪製數張插圖。 我們邀請您,一起走進屬於那個時代的故事裡。 ▋鍾旻瑞〈只有夜〉 生於竹東書香世家的少年張尋英,祖父拋家剃度,其父心灰意冷,竟開始信奉天主教,而尋英在台北邂逅了就讀天主教女學校的戀人。在面臨信仰、戰亂與戀情的矛盾中,他經歷了生命與時代的轉折。 ▋林立青〈犁阿板車〉 在萬華艋舺的扁擔工人辜雄,為了安家營生,一直思量是否購買一卡犁阿板車。沒想到車子還沒買,卻在因緣際會之下,被介紹了接到了一筆專門載運「愛愛寮」的生意…… ▋張嘉真〈溺斃以前叫醒我〉 日治時期,與那國島人無論學校畢旅乃至畢業後的出路,都會優先考慮台灣,兩地曾有十分緊密的關係。終戰的國界,撕裂台灣與沖繩的交流…… ▋陳又津〈遠離台北〉 一九三○年代末期,戰爭陰影已然籠罩日本,在殖民地台灣的日本少女們遠離核心位置,反倒照常看電影、逛百貨,相信災難永遠到不了殖民地,夢想學習歌劇,成為台北第一的「男役」…… ▋朱宥勳〈總理就職彼一日〉 戰後數年,青年黃瑞成在總理就職儀式的這天,回想往日與親友、傾慕對象的回憶,多希望能與他們分享國家獨立的喜悅…… ▋瀟湘神〈藍眼睛的人偶〉 一九二○年代,在美國牧師的主導下,以「美日親善」為主軸,送給日本一萬兩千個娃娃,台灣分到九十三個。二戰時人們痛恨「鬼畜英美」,開始毀損舶來品。春枝提到自己以前也有這樣的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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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夜〉 1 佛印。佛印。佛印。佛印。佛印。 在山路中艱辛前行的過程中,張尋英每踏出一步便在腦中重複這兩字的音節。前幾日在報紙中讀到這個地名,不知為何,兩個漢字便深刻記憶在他的腦中,彷彿一道神秘的咒語。日語中佛印的「佛」代表的是法蘭西國,「印」則是印度,用中國話來說就是「法屬印度支那」,與宗教毫無關係,卻讓他感到某種神聖的感召,彷彿自己也因祖父剃度出家,身上帶有了佛祖的印記。 祖母在他身邊停下了腳步,拿出手帕往額頭擦汗,吁吁喘著氣。「阿婆要休息嗎?」尋英用客語問關切地問,祖母一隻手撐著腰,一手向他舉起揮了揮,示意沒事。後方搬運貨物的七、八名工人也都隨他們停了下來,一行人便在此處做短暫的休息。 尋英舉起手,錶帶下積滿了汗水,他查看時間,此時剛過三點不久,估算路程,約莫日落前可抵達覺朗寺。太陽穿透篩子一樣的樹林,變成破碎的光斑映在他的臉上,卻感覺不到任何一點暖意,雖已進入三月,已是初春,但前幾日冷空氣又一下子回來了,在樹影下更感寒意滲人。一陣風吹來,祖母拉緊身上的外套。「趕快走吧。」她對尋英說。於是他們再次踏上路程。 風吹過皮膚時所竄起的寒顫,一瞬之間竟使尋英的腦海中浮現了惠美的臉龐。去年剛入秋,兩人在黃昏的河畔初次接吻時,尋英的手臂肌膚,也冒起了相似的疙瘩。當時他的手掌輕輕摟著惠美,惠美的體熱透過他們的接觸,傳進了尋英的掌心,令他內裡產生了某種未知而陌生的震動。那感覺真要形容,或許就像地震發生前的那幾秒,從遠處、地心傳來的轟鳴聲,那樣幽微遙遠,卻喻示了某種爆發的可能。 祖母這時轉過頭來望向尋英,尋英反射性地抬頭迎向她的眼神,便隨即因羞怯閃躲開來,他羞紅了臉,彷彿自己不潔的思緒被祖母給看穿。所幸因山路辛苦所造成的雙頰泛紅,與踉蹌的步伐,為他打了掩護。 「你想戰爭快結束了嗎?」祖母探問。 思索半晌,尋英答道:「是的,我想快了。」 「會怎麼結束呢?日本會投降嗎?」 祖母不識字,經常如此向他詢問報紙上看到的資訊,而他總是仔細挑選著講,深怕一些駭人的新聞會嚇著生活單純的祖母。「我猜不到呢,但有什麼大事,人們總會知道的,我也會告訴阿婆。」尋英含糊打發了過去。 即便是他們所處的新竹鄉下,皆可見到政府四處貼著的海報,上頭畫著三隻模樣滑稽的猴子,一隻遮眼、一隻遮耳、一隻遮嘴。尋英曾聽人說過,有些寺廟的雕飾裡也會有這「三不猴」,象徵著不見、不聞、不言的智慧,教誨人們保有紀律嚴格的心智,便能遠離惡端,三不猴在政府的宣傳裡,則是要民眾切勿聽信、散播流言。然而政府從大本營發送出來的消息就必然是正確的嗎?是否這智慧的符號,反而阻礙了人們理解真相的機會? 從前幾日的報紙中看見,日軍在佛印地區的戰情有所斬獲,政府也不斷宣傳著日本將會取得最後的勝利,但即便是不識字的民眾都可察覺,日本早有節節敗退之勢。晨起讀報時,父親經常嘆著氣,將報紙往旁邊一扔說:「他們都在說謊。」母親每每聽見父親如此評論,總是會反射性地抬起頭,像驚弓之鳥一樣張望、擔心隔牆有耳,偶爾父親亦會不耐煩的責備:「妳又害怕誰聽見了?這難道不是事實?」 新聞裡最令尋英膽寒的,是那些關於「玉碎」的宣傳。每當東南亞戰線有島嶼被攻破,政府總大肆渲染著當地軍隊與平民絕不投降的英勇事蹟。他們戰到最後一兵一卒,即便戰敗也不願被敵軍統治、俘虜,最終採取自殺式的「萬歲突擊」。對於這樣的玉碎神話,本島人多半是不相信的,但尋英忍不住想像,台灣島陷落之際,他也必須不顧生死衝向敵軍,或是遵循命令拿刀切腹⋯⋯除了想像死前的凌遲痛苦,他的眼前亦閃過地獄般的景象,彷彿看見家中父母弟妹倒臥血泊中。 若到了那時,惠美也會自殺嗎? 無論在哪個宗教,自殺都是嚴重的禁忌,但天主教似乎對此更為忌諱,因觸犯了聖經上記載的罪,死後將會被阻擋在天堂的門前。然而,如果惠美不自殺,難道她會被美軍俘虜、糟蹋、成為玩物?那樣的畫面更叫尋英無法忍受,他亦可想像自尊心高的惠美,會寧可一死了之。 他和惠美已經數月未相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