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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穩國度裡,我們曾無須思考。 瞬間,幸福快樂就從手裡溜了出去。 基納尼拉的死巷,是他們的地盤。偷摘芒果,釣魚踢球,抽菸胡鬧,加比與死黨在自己的小天地歡暢度日。夜裡他回到家,在滿開緬梔花的外國人社區,與妹妹和父母過著有僕從伺候的安穩生活,偶爾陪媽媽探訪娘家親戚。 然而,政治鬥爭捲起漩渦,吞噬他們居住的中非小國蒲隆地,沖碎了表面的平靜。法國爸爸與盧安達媽媽爲一家去留爭執不已,舅舅回祖國從軍;加比的小小五人幫也開始分崩離析,真摯友誼有了嫌隙。硝煙與血腥慢慢鑽進了生活的裂縫裡。 多年後,身在巴黎的加比接到一通遠方的來電。街上的香茅芬芳,九重葛畔的夜間漫步,破蚊帳內的午後酣眠,細瑣的對話,啤酒筐上的閒坐小憩,暴雨時節的白蟻——深鎖的心門應聲開啟,他回到一切美好甜蜜消逝的起點…… 創作歌手蓋爾.法伊,融合了自身經歷與感悟,以詩意的語言將歌曲中未盡的故事轉化為第一本小說,記下童年盤踞不去的無盡溫柔與萬般酸楚。 我們熟悉巷子的每個角落, 我想要我們一起在這裡過一輩子。 我寫這本小說,是想再現一個被遺忘的世界,聊聊生命裡的快樂片段……我寫這本小說,是想向全世界高聲宣告我們曾經存在,過著簡單的生活、按部就班的日常,伴隨著無聊煩悶;我想大聲宣揚,在四散分離、流亡異鄉,成為難民、移民前,我們也曾幸福過。——蓋爾.法伊,本書作者 *2016 年法國年度暢銷書,銷售逾 50 萬冊,再刷不斷。法雅客小說獎、小說新人獎、龔固爾高中生評選獎等大獎肯定。 *已售出中、英、日、韓、德、西、義等35 語種爭相翻譯,改編電影拍攝中! *政治大學國際關係研究中心研究員、台灣非洲研究論壇執行長嚴震生專文導讀。
蓋爾.法伊 Gaël Faye 蓋爾.法伊是具有盧安達血統的法國作家兼創作歌手。一九八二年生於蒲隆地首都布瓊布拉,父親是法國人,母親是盧安達人。在一九九三年蒲隆地爆發內戰、九四年盧安達發生圖西族大屠殺之後,法伊於一九九五年以難民身分抵法,定居在巴黎郊外的凡爾賽。 他在青少年時期透過饒舌和嘻哈音樂,排解離鄉背井的苦悶。取得商業學校碩士文憑後,曾赴倫敦從事投資基金工作兩年,其後去職,專注於音樂及寫作。二○○八年成立「牛奶咖啡與糖」(Milk Coffee and Sugar)樂團。二○一五年移居盧安達首都基加利。 《小小國》是他的第一本小說,二○一六年八月出版後佳評如潮,獲頒多項文學大獎,包括法雅客小說獎(Prix du roman Fnac)、小說新人獎(Prix du premier roman)、龔固爾高中生評選獎(Prix Goncourt des lycéens)、法蘭西文化台—電視全覽週刊大學生評選獎(Prix du roman des étudiants France Culture-Télérama)等。法伊另曾於二○一二年發表同名歌曲〈小小國〉,此曲為其廣受歡迎的代表作之一。
徐麗松 台大外文系畢業,世紀交替之際旅居法國多年,陸續於巴黎第七大學、里昂第二大學及法國高等社會科學院修讀語言學及跨文化研究,並在法國及台灣從事英文、法文翻譯及跨界合作工作。譯有《陪你讀下去》、《父親的失樂園》、《小王子經典珍藏版》、《風沙星辰》、《夜訪薩德》、《法式誘惑》、《遣悲懷》、《歐洲暗影》、《沒有地圖的旅行》、《騎乘鐵公雞:搭火車橫越中國》、《窮人》、《走路,也是一種哲學》、《納粹的孩子》等作品,並以《夜訪薩德》一書於二○一五年獲第一屆台灣法語譯者協會翻譯獎。
RECOMMENDED BY
《小小國》巧妙融合了溫柔與暴力、詼諧與悲劇。震撼人心的作品。——Jeanne de Ménibus,《Elle》 加比不是非洲小孩,他是世界的孩子,被瘋狂的命運所挾持。他代表了我們共同的憂慮。——Maria Malagardis,《Libération 解放報》 極優異的小說初作,令人心碎、情緒激昂,欽佩不已。—— Perreau,《Les Inrockuptibles》 蓋爾.法伊敘事技巧高超。他帶我們進入了前所未見、無人曾訪的世界。——Jean Hatzfeld,《France Inter》 蓋爾.法伊描繪出在千瘡百孔的國家裡度過的童年,文字如此精準,糅合了溫柔與沉重;讀完他的第一部小說,宛如體驗了一個撼動人心的擁抱。——Valérie Marin La Meslée,《Le Point 法國觀點》
AWARDS :
Prix Goncourt des lycéens 龔固爾高中生評選獎 Prix du Roman Fnac法雅客小說獎 Prix Goncourt, choix de l’Orient, choix de la Pologne et choix de la Tunisie龔固爾海外法語主修學生評選獎:中東、波蘭、突尼西亞 Prix du roman des étudiants France Culture-Télérama法蘭西文化台—電視全覽週刊大學生評選獎 Prix du Premier roman小說新人獎 Prix Transfuge 《Transfuge》雜誌文學獎 Prix Fetkann! Maryse Condé 甘蔗紀念日—瑪麗絲.孔戴文學獎 Globes de Cristal, meilleur roman 水晶球獎最佳小說 以及費米娜獎(Prix Fémina)、梅迪奇獎(Prix Médicis)等多項文學大獎入圍。
PREFACE/READING GUIDANCE
序 《小小國》歷史背景導讀 嚴震生(政治大學國際關係研究中心研究員、台灣非洲研究論壇執行長) 《小小國》是一本標準的成長或啟蒙(initiation)小說,就是小說的主角在經歷過一些社會經驗後,認識到世途艱難的一個「轉大人」的認知過程。本書由著名饒舌歌手法伊(Gaël Faye)所著,故事以十歲小男孩加比為第一人稱敘事者;加比的出生年代與家庭背景(有著法國父親、盧安達母親、在蒲隆地度過童年)都與法伊本人極為相近,因此在他撰寫時,有相當高的真實感。個人作為一位非洲政治學者,自認不宜對這本小說的文學價值做出不專業的評論,但很想對其時代背景做一介紹,希望讀者在閱讀本書時比較容易上手。 故事一開始就描述中東非兩個內陸小國盧安達(Rwanda)及蒲隆地(Burundi)所存在的族群矛盾,及兩個族群彼此間的刻板印象,胡圖族(Hutu)個子小,鼻子大,而圖西族(Tutsi)則是身材高瘦,鼻子修長,不過誠如書上所敘述的,他們是住在同一個國家、說同一個語言、信奉同一個神,但就是因為鼻子長得不一樣,才會打仗。讀者讀到這裡一定會覺得這兩個族群怎麼可能就只因為鼻子長得不同,而發生矛盾衝突呢?故事當然不是這麼簡單。 胡圖族與圖西族在盧安達及蒲隆地都是當地主要的族群,前者占兩國人口約八成五,而後者則是近一成五。兩國原先都是德國的殖民地,但在一次大戰後,國際聯盟(League of Nations)將其交給比利時託管(mandate),因而展開了比利時四十多年的殖民統治。為了方便治理,比利時採取了分而治之的手段,刻意將這兩個族群做區別,甚至製作了蓋有族群印戳的身分證。 在殖民統治者認知中,圖西族的祖先可能來自北方衣索比亞(Ethiopia)地區,由於身材瘦高、臉龐顴骨較為明顯、鼻子堅挺,具貴族氣質,可以成為社會的菁英;但胡圖族的祖先則是來自西非地區的班圖族(Bantu),個子較矮、臉龐較圓、鼻子較塌,屬於普羅階級。然而這僅是殖民者較為偏頗的認知,人類學家認為其實這兩大族群的基因差異不如想像中的明顯。 在這樣一個偏頗的認知情況下,比利時殖民者讓圖西族接受更多的教育,成為統治階級的一部分;另一個讓圖西族占有優勢的原因,則是這個族群在德國殖民統治之前,就曾經是當地王國的統治者。不過,圖西族人口畢竟不到胡圖族的五分之一,因此比利時在盧安達一九六二年獨立之前,轉而支持胡圖族,造成一九五九年成千上萬的少數圖西族遭到多數的胡圖族屠殺的慘劇,約有十萬名圖西族流亡鄰近國家。在蒲隆地,少數圖西族則是持續在政治上占優勢。 流亡在鄰國烏干達的圖西族,在一九八○年代末期組成一支名為盧安達愛國陣線(Rwanda Patriotic Front,簡稱RPF)的游擊隊,並在一九九○年由北方攻進盧安達,展開了為期四年的內戰。這也是本書記載小說男主角加比的一位舅舅在戰爭中喪生,另一位舅舅要加入此游擊隊的時代背景。 當胡圖族政權面臨圖西族游擊隊的挑戰之際,激進的胡圖族決定對仍在盧安達境內的圖西族進行屠殺,在短短三個月內就有八十萬左右的圖西族及溫和的胡圖族(不願加害圖西族者)遇害,這就是一九九四年盧安達的種族滅絕(genocide)。此悲劇最終能夠結束,乃是因為RPF從烏干達打入盧安達,擊敗了胡圖政權。不過,在RPF取得勝利後,少數圖西族的卡加梅(Paul Kagame)總統長期把持政權,埋下了該國再度發生族群衝突的種子。 至於南鄰蒲隆地獨立後的歷史軌跡,剛好與盧安達相反。圖西族在這個國家獨立後,就一直是少數的統治者,同時還在一九七二年對胡圖族進行大屠殺,後者約有十多萬人因而喪生。儘管在一九九三年的大選中,蒲隆地首次選出了多數的胡圖族出任總統,但他在位僅三個月就遭激進的圖西族軍官殺害,讓該國陷入長達十二年的內戰,而本書就是以九○年代中期的蒲隆地為背景。隨後選出的胡圖總統,也在一九九四年與盧安達的胡圖總統在一場飛機意外失事中喪生(後者是盧安達發生種族滅絕的重要原因)。一九九六年,蒲隆地發生軍事政變,圖西族再度掌權,直到二○○三年為止。目前蒲隆地的政治是由二○○五年人口占絕對多數的胡圖族總統恩克倫齊薩(Pierre Nkurunziza)所把持。 由於盧安達及蒲隆地都存在著胡圖族及圖西族,因此當一個國家為其中一個掌權時,另一個族群會感到不安,甚至在動亂時移往另一國(因為執政掌權者剛好是其族群),反之亦然。此外,有不少這兩國的難民進入鄰近現稱剛果民主共和國(Democratic Republic of Congo)的薩伊(Zaire)避難。當然,就如同其他非洲國家一樣,許多難民最終的目標是殖民母國比利時,或是說同樣語言的法國。這也是為何小說主角加比的母親來自於盧安達,但卻居住在蒲隆地,且一心想要移往法國的主要原因。
CONTENT PREVIEW OF THE BOOK
〈序幕〉 我真不知道這個故事是怎麼開始的。 不過其實有一天,爸爸在小卡車上向我們解釋過這一切。 「知道吧,蒲隆地跟盧安達的情況一樣,有三個族群,我們把這個叫作種族。胡圖族的人數比較多,他們個子小,鼻子大。」 「像多納西恩那樣嗎?」我問。 「不,他是薩伊人,不一樣的。比方說像我們的廚師普羅泰,他就是胡圖族的。另外也有吐哇族,他們是一種俾格米人,人數很少,可以說不重要,我們直接跳過。然後還有圖西族,好比你們的媽媽就是。他們的人數比胡圖族少很多,身材高瘦,鼻子修長,我們永遠搞不清楚他們腦袋裡在想什麼。你啊,加布里爾,」他用手指頭指著我說,「你是個名副其實的圖西人,沒有人搞得清楚你在想什麼。」 聽到這裡,我也搞不清楚自己在想什麼了。話說回來,這堆話又能讓人怎麼想?於是我問道: 「圖西人和胡圖人打仗是因為他們的領土不一樣嗎?」 「不,不是因為這樣,他們是同一個國家。」 「那……他們說的話不一樣嗎?」 「不,他們說同一個語言。」 「那,他們信的神不一樣嗎?」 「不,他們信同一個神。」 「那……他們為什麼打來打去?」 「因為他們鼻子長得不一樣。」 討論到此告一段落。老實說這件事實在很怪。我相信爸爸自己也搞不太懂。從那天以後,我就開始在街上打量別人的鼻子和身高。到城裡買東西的時候,我和妹妹安娜會偷偷猜測誰是胡圖人,誰是圖西人。我們低聲說: 「穿白褲子那個是胡圖族的,他個子小,鼻子大。」 「沒錯!那邊那個戴帽子的,他長得又高又瘦,鼻子修長,他是圖西族的。」 「還有那邊那個穿條紋襯衫的,他是胡圖族。」 「不對不對,你仔細看,他又高又瘦。」 「是沒錯,不過他鼻子好大!」 這下我們開始懷疑爸爸那套種族理論了,而且爸爸也不希望我們談論這些東西。對他來說,小孩子不該管政治的事。但我們身不由己。那種奇怪的氣氛每天都變得更加濃厚。即使是在學校裡,同學也無緣無故就會開始吵架,互相罵對方是胡圖人或圖西人。《大鼻子情聖》上映的時候,甚至還有個同學說:「你們看,他鼻子那麼長,一定是圖西人。」空氣已經走味了。不管我們的鼻子是大還是小,都聞得出來。 〈第八章〉 我一早就跟著伊諾桑和多納西恩上路。小卡車比平時開得快,因為通常車子後面的平台上都會放一大堆袋裝水泥、鏟子和鋤頭。我們組成的三人隊伍非常奇特。這是我在車子開出布瓊、通過第一個軍事檢查哨的時候想到的事。如果士兵要我們停車接受檢查,我們該跟他們說什麼?說我們趁著破曉時分,遠征到國家的另一端,去找一輛被人偷走的自行車?可想而知,我們一定會讓人起疑。車子是伊諾桑開的,他又在嚼那根從不離口的牙籤。他這個怪癖令我覺得噁心。布瓊布拉所有的土包子都染上這個習慣。像伊諾桑那種人,他們想裝陽剛擺酷,以為自己是西部牛仔。想必是某天下午,某個無聊男子到卡密歐電影院看了某部克林.伊斯威特主演的電影以後,決定依樣畫葫蘆,結果彷彿點燃導火線,瞬間蔚為風潮,席捲全城。在布瓊布拉,有兩種東西流傳得很快,一個是謠言,一個是潮流。 多納西恩坐得不舒服,他從一上車就不爽。他的位子在中間,那裡有排檔桿,害他的腿沒地方伸。於是他只好半側坐,左肩靠在伊諾桑的肩膀,腿往右邊斜放。我任性地吵著要坐進靠窗的座位,因為這天在下雨,我很喜歡看水滴沿著窗玻璃賽跑,然後吹氣讓玻璃起霧,在上面畫畫。在穿越內地的長途旅行中,這樣很好打發時間。 車子開到奇比托克時,雨已經停了。多納西恩不肯讓車開上通往雙胞胎兄弟的外婆家那條小路,因為路況太泥濘,車子很可能陷下去。他建議我們走路進去,可是伊諾桑不想把他那雙白色籃球鞋弄髒。於是我跟多納西恩下車往前走,讓伊諾桑自己留在小卡車上刮他的滿嘴爛牙。 在這些丘陵地帶,就算你以為四下無人,其實還是有幾百雙眼睛在觀察你,而且你的動向透過迴盪在茅舍和盧哥屋之間的人聲,一下就傳遍方圓好幾里。所以當我們抵達老太太家時,她已經端著兩杯酪奶,站在那裡等我們。多納西恩和我都不怎麼會說克倫地語,尤其是丘陵區這種複雜又充滿詩意的克倫地語。在這裡,我們沒法靠一些史瓦希里語和法語詞彙填補語言空白,糊弄打混過去。我從沒真正學過克倫地語,在布瓊,所有人都會說法語。多納西恩是來自基伍的薩伊人,而基伍的薩伊人經常只說史瓦希里語和索邦的標準法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