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oduct Info
Description
PRODUCT INFORMATION
★總銷突破20萬冊! ★《妖怪公館的新房客》暢銷作家藍旗左衽 絕版經典華麗回歸! ★超人氣角色寒川教授 全新番外‧下篇! ★內附4P彩色角色機密檔案 ★書衣質感燙銀設計 十二年一度的南北校學園祭比賽要開始了! 面對來勢洶洶、不懷好意的南校選手, 福星的伙伴們卻有個更大的敵人── 「為、為什麼大家都跑錯身體!」 「咒術出錯?是哪個蠢貨?」 「混血種的能力,無法控制……」 「福星!果然又是你闖的禍!」 學園祭怎麼辦?回不去自己的身體怎麼辦? 福星,你要變成千古罪人了嗎? 「嗚嗚我業障太重了嗎?」T_T
藍旗左衽 誤人子弟髒髒人。 藍旗左衽粉絲專頁:www.facebook.com/pages/藍旗左衽/524682534275200 噗浪:www.plurk.com/leara
ダエ 嗨,我是ダエ,非常榮幸能夠擔任藍旗老師新書的封面繪製。 對於福星和新朋友接下來會經歷何種冒險,我也感到非常興奮。 可惜我不會中文,無法和大家交流, 但無論如何,希望大家都能夠支持這位超棒作者的作品喔。 下一集再會!
TABLE OF CONTENT
第一章 暑假結束,就開始倒數過年吧 第二章 學園祭,學生是娛樂師長的祭品 第三章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可換也 第四章 男子宿舍的祕密花園,女子宿舍的魔獸世界 第五章 即使不是自己的身體也要洗乾淨 第六章 宿敵就像痔瘡,動不動就發作,搞得人坐立難安 第七章 傲和嬌的比例要拿捏好才構成傲嬌 第八章 學園祭前奏曲──幽情曖曖 第九章 學園祭進行曲,火光燦燦 尾聲 沒完!下回繼續學園祭! 番外 未成年的稚嫩肉體卻藏著成年的祕密‧上
CONTENT PREVIEW OF THE BOOK
第一章 暑假結束,就開始倒數過年吧 「為什麼你要用這個公式呢?」戴著眼鏡,充滿書卷斯文氣息的丹絹,撐著頭,不耐煩地用手戳了戳筆記本。 「不、不可以嗎?」福星苦惱地看了看自己寫下的算式,又看了看課本,找不出問題在哪裡。 「如果你的目的是要找出錯誤答案,當然可以。」丹絹撫了撫額角,「你的數學程度會讓泰勒斯流淚。」 「這干國民小公主什麼事?」福星相當困惑。 「我覺得《愛的告白》不錯聽。」翡翠舉手發言。 「我說的是數學之父泰勒斯(Tales of Miletus),不是那個鄉村歌手。」 「原來如此。」真是有學問啊。 「喔。那數學之母是誰?」紅葉插嘴。 「應該就是他老婆吧。」翡翠聳了聳肩。「泰太太之類的。」 「別說那些蠢話,這裡只要有一個笨蛋負責耍蠢就夠了。」丹絹冷冷地開口。 「你在說我喔?!」福星不悅地開口。 「噢,恭喜,這是你到目前為止答對的第一個問題。」 「丹絹……」 「不高興的話我可以離開。」丹絹沒好氣地雙手環胸,「畢竟被當掉數學的不是我。」 「還有英文、化學、巫咒概論、西洋中古史。」布拉德坐在一旁,打了個呵欠,「噢,還有,最經典的,中國文學概論。這個連我都通過了耶。」 「別再說了……」福星無力地低下頭。 窗外盛暑的日光灑入自習室,偌大的空間裡,平時總能坐滿八成左右的座位,此時,只有六人占據著這寬敞的空間。 因為,現在是七月。進入暑假後的第二週。夏洛姆的學生幾乎都打道回府,而暑宿的學生通常不會來自習室。 除了,學科不及格的人。 「別那麼凶,福星已經盡力了。」珠月趕緊打圓場,對福星投以微笑,「加油,再撐一小時就好。」 「然後是進階英語會話和巫咒概論。」翡翠看著行程表,「吃完晚餐後你可以休息二十分鐘,再繼續中國文學概論。」 福星發出一陣低吟。 上學期雖然完美解決了學園裡的怨靈騷動,但或許是因為花了太多心力在調查上,所以導致學業無法兼顧,因此…… 期末成績單上,有六科是紅字。這是夏洛姆創校以來的驚人記錄。 教授們評分相當公正,一點也不循私,但幸好願意通融,以繳交指定作業的方式來彌補。 這就是眾人聚集在此的原因,幫助福星完成那一大疊作業。 「要不要試試看能提升智能的薰香精油?」翡翠不放過任何推銷商品的機會,「據說是從具有高度智慧的雪山靈猿大腦中萃取,使用後就能活化腦部,增進智商。」 「用完之後他就能自己去買醬油、不用把拔馬麻陪了呢。真棒呀。」小花重重地拍了拍伏在桌上的福星,「別裝死,快起來寫你的習題。」 「嗯嗯,我知道……」雖然感到疲累,為了不辜負眾人特地留下來幫他補習課業,再累也要忍耐。 福星抬起頭,繼續盯著習題簿上密密麻麻的數字,感覺到一陣暈眩。 「這裡不能直接代入這個公式。」丹絹用筆指了指習題上的多邊形,「你要先求出這個邊的長度。」 「好的。沒問題。」福星迅速拿起尺,往圖上一對,「一‧八公分。」 丹絹抬頭瞪向福星,正要破口大罵,但看見珠月擔憂的表情,硬是忍下。先是深深地吸了口氣,臉頰微微抽搐,努力揚起嘴角,「真是既幽默又有創意的解題方式,賀同學。」 「嘿嘿……」福星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 「你真以為我在稱讚你?」 紅葉悠哉悠哉地笑著開口,「幹嘛這麼嚴肅,不就幾個數字和符號而已嘛。人生還有很多更有趣的事,為啥要花心力在這些東西上呢。」 丹絹高傲地搖了搖頭,一副「汝輩焉知」的表情,「妳的言語忠實地呈現了妳的膚淺。」 「老是這麼死板會交不到女友喔。」 「我不需要那種東西。」 紅葉淺笑,突然伸手抓住丹絹握著鉛筆的右手,舉到自己面前,「嗨,妳好,辛苦妳啦。」 「妳幹嘛?」 「和丹絹的萬年女友打招呼。」 福星還沒會意過來,布拉德先爆笑出聲,翡翠則是笑著搖頭。 「真是低俗又低級。」丹絹用力地抽開手,推了推眼鏡,「像妳這樣的女生,才會嫁不出去吧。」 「噢,是嗎。」紅葉樂呵呵地笑了幾聲,低語,「說不定是嫁出去之後才變這樣的吶……」 福星抬頭望向紅葉,只見對方伸了伸懶腰,嬌態萬千地慵懶開口,「好無聊喔。妙春,咱們去找點樂子。」 「好!」 「去去去!」丹絹像趕蒼蠅一樣用力甩手,「不要再回來了。」 紅葉邊走邊笑,「哎呀,好閃。別拿女友趕人嘛,憐香惜玉點。」 「低級!」丹絹重重地哼了聲,轉過頭,瞪著正在偷笑的福星,「看什麼看,快寫啊!」 「是是是……」福星趕緊振筆疾書。 「我幫你把中國文學概論的重點畫好了,習題的答案都在裡頭。折起來的那幾頁抄一抄就是。」小花放下手中厚重的書本。 「謝謝!」 「小花妳真厲害。」珠月由衷地開口。「真希望我也能幫得上忙。」 「這還不簡單,叫福星下次把地球科學考爛被當,妳就有機會幫他了。」 「呸呸呸,少咒我!」福星不滿地抗議,「珠月妳特地留下來陪我,幫我打氣,這就幫了我很大的忙啦!不然誰受得了丹絹的斯巴達教育!」 丹絹挑眉,「現在是怪我囉?」 「不敢。」 「咳嗯。」布拉德有意無意地輕咳了聲,引起福星注意。 福星會意,趕緊繼續追加,「噢,當然,布拉德願意犧牲暑假回鄉和家人團聚的時光,留下來陪伴我讀書學習,也是讓我銘感五內、沒齒難忘的!」 被如此稱讚,布拉德倒顯得相當超脫淡然,「沒什麼。」 「布拉德真是心地善良。」珠月望著布拉德揚起笑容,「真高興能當你的朋友。」 「呃嗯……」朋友嗎……布拉德的表情略微尷尬,但仍紳士地保持著笑容。 小花忍不住發出一聲輕笑。 撐著頭,望向窗外,午後的日光,照在臉上,貓瞳轉成一條細線。 青春啊…… 這樣的平靜,能持續多久呢? 這股莫名其妙的煩躁。 什麼時候,才會消失。 連續一週在伙伴們的鼎力協助下,那高如小丘的作業終於解決。在返家的前一天晚上,福星前往醫療中心,探訪上個學期加入夏洛姆、成為醫療團隊一員的老姐。 暑期的醫療中心空蕩蕩的,一點聲音也沒有,冷色調的裝潢和一般醫院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夏洛姆的醫院沒有消毒藥水味,而是飄散著清新的草藥香。 福星躺在賀芙清辦公室裡的診療椅上,舒服地吹著冷氣,一手拿著冰鎮過的感冒糖漿加綠茶(這招是洛柯羅教他的,味道意外地還不錯)。穿著護士服的小妖精小柿飛在半空中,幫他把冰塊加到杯子裡,閒適得彷彿在南佛羅里達海灘度假的富豪。 「很會享受嘛。」 「還好啦。」福星搖了搖玻璃杯,冰塊撞擊發出清脆的聲響,接著輕啜了一口,彷彿老饕一般開口,「噢,幸福的味道。」 「這間辦公室裡的冰箱沒有冷凍櫃。」芙清冷冷地開口。 「喔,所以呢。」 「你的冰塊是從隔壁的檢體放置室裡拿來的。」 福星一口飲料噴出,將小柿淋得一身濕:「什麼!」 「不用緊張,那裡已經很久沒『進貨』了。」芙清淺笑,走向流理臺,拿了塊抹布扔向福星,「自己把弄髒的地方擦乾淨。」 福星吐了吐舌,接下抹布,悻悻然地蹲下。大概是心理作用,他覺得自己的嘴裡好像有股腐臭的味道。 福星一邊擦拭一邊開口,「琳琳聽說妳不回去,很難過呢。」老媽昨天透過視訊,和他抱怨了好久。「為什麼不回去呀?」 「我剛到任,還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身為夏洛姆有始以來最年輕的教師,又是混血種,還是表現好一點,省得被保守派刁難。況且,下個學期要舉辦兩校聯合的學園祭,身為新人,理所當然地要留下來幫忙打雜……」 「是喔。」年齡的話他可以理解,對以百為年齡計算單位的特殊生命體而言,二十六歲的芙清,根本像個嬰兒。但是── 「混血種不好嗎?我記得D班也有狼人和妖精的混血兒啊。」他突然想起在入學前老爸也提醒他,沒必要的話別隨便提起奶奶的事。 「混血沒什麼不好,但混了人類的血,就不怎麼常見。」芙清輕哼了聲,「有些保守分子對血統很在意。極右派的部族長老對人類的態度就和白三角面對我們一樣,不可理喻。」 「是喔……」他早就把老爸的話放一邊,幸好他和同儕之間很少談到家人,雖然知道他的好友不會因此而對他有所差異,但他可能會因這樣的身分而引起好事者的攻擊。 血統啊…… 對本身就是複合式物種的特殊生命體而言,血統的意義是什麼? 黃金獵犬精比土狗精高級,是這樣嗎? 才剛清點完藥品的芙清,從架上搬下一疊厚厚的資料,坐回書桌後,翻閱瀏覽。 「這是什麼?」 「上頭要我交一份統計資料。分析過去五十年裡校內的學生病症。」芙清淡淡地開口。 「是喔。」聽起來很麻煩。 從他和朋友到訪開始,芙清手邊的工作就沒停過,即使如此,她並未開口下逐客令。 這就是芙清式的溫柔吧…… 福星看著自己的姐姐,想說些什麼,卻又覺得說什麼都不適合。 沉默了片刻,開口,「老姐,加油。」 九月夏末。 處於高海拔的夏洛姆,楓葉開始轉紅,淡綠色與橘紅色的葉片並存樹梢,形成參差不齊的豔麗斑斕。 新學期開始,福星等人升上了二年級,共同教室的位置不變,只是門板上的標示改成了2-C。 新生直接進入原本屬於三年級的空教室。 過了一個暑假,班上的學生並未有太多的變化,只有福星因為假日期間經常跑出去閒晃,導致盛夏日光在他身上留下了些痕跡。 「你中毒喔?怎麼全身發黑?」看見福星小麥色的肌膚,翡翠好奇地開口。 「你才中毒!這是曬的啦!」 翡翠挑眉,「我以為蝙蝠討厭日光。你真的很奇怪。」 「我也以為精靈都很清新飄逸,視金錢為糞土呢!」開學第一天就拿著iPhone看盤的精靈,沒資格說他怪。 「有錢人才能把金錢當糞土那樣花,窮人眼中金錢就是金錢。」 「說的也是。」福星偏頭想了想,「呃,所以,翡翠你很窮嗎?」 「不能說窮。嚴格說來,精靈族是不需要金錢的。我們生長在自然之中,任意使用天地間的自然資源就能生存。」 「那幹嘛賺這麼多錢?」 翡翠操作iPhone的動作停頓了一秒,「因為這個世界不是精靈的世界,我們的法則行不通……」 「啊?」 「使用者付費。就這樣。」翡翠不再多講,低頭專注地盯著手中的螢幕。 福星本想追問,但教室的門扉開啟。二C的班導,巫妖歌羅德,以一貫搶眼的華麗裝扮傲然步入共同教室。妙春隨即跑向紅葉,回到常坐的位置坐下。 歌羅德走向講臺,站定之後,不囉嗦,直接切入重點。 「大家應該知道,這學期有個重要的活動,就是二校聯合的學園祭。雖然不確定班上會不會有選手,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概略地說明一下學園祭的流程──」 以土星運行做為計時單位的夏洛姆,今年步入第二十七屆。 每十二年舉辦一次的學園祭,格外盛大並且慎重,從十月朔開始,進行為期一個月的慶典。 祭典分為兩個部分。 第一個部分名為交誼賽,進行由校方定立的傳統比賽項目,以動態技能為主,異能力競技、巫咒實作是常見的主題。說是交誼,不如說是給個名目,讓早就相看兩相厭的南北校區堂堂正正互毆罷了。 第二個部分名為祭禮慶典,和一般的校慶差不多。從團體異能力表演,到學生作品展出,應有盡有。最引人注目的,是學園祭前三天,會開啟時空門,由兩校共上百名的教職員一同施咒,打開一道連結南校與北校的出入口,讓學生們彼此互動。 當然,如果只是吃喝玩樂,那就太虛了。在晚會中同時會舉辦夏洛姆之星票選活動,由學生和教職員工一同投票,選出大家心中公認的夏洛姆最美麗的「生物」──不分男女,不分種族,得獎的只有一個,教授與學生都能參加。 夏洛姆之星是由寶瓶座主辦,今年是第四屆,但卻是學園祭裡最引人注目的活動。 「這是所有非人類的集中營,十二年一次的夏洛姆學園祭。大家,好好享受吧。」歌羅德解說完畢,掃視了全班一眼。「以上。」 「校代表怎麼選啊?」 「學園祭是神聖的日子,因此必須絕對的公平公正。校代表的選擇,我們採取創校以來的傳統──骨占。」 「骨占?」 「以古老的神獸之骨來做占卜決定。類似抽籤那樣吧,被點到的人就是選手。」 「感覺挺不客觀的……」要是抽到肉腳怎麼辦? 「那麼,人的抉擇就客觀嗎?」歌羅德不以為然地笑了笑,「交給天,上天會幫我們選出最適當的人選。況且,骨占的結果至今沒有出過差錯,選出的代表都是校內的精英分子。」 「擔任選手有什麼好處嗎?」翡翠舉手發問,「比方說,獎金之類的……」 「擔任選手沒有任何好處,贏得比賽才會有好處。」歌羅德沒好氣地看著眼睛發光的翡翠。 歌羅德大致交代了些事項,大約一小時之後便散會。 福星收拾完東西,折返寢室。 正準備前往餐廳時,一股淺淺的暈眩感冷不防地罩住了他的思緒。 呃嗯? ……過來…… 福星揉了揉眼,想保持清醒,但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擅自繚繞住他的思緒,若有似無地纏裹,然後,牽引著他朝某個熟悉卻又模糊的地點。 是貧血嗎? 福星用力眨了眨眼,然後大力地吸了口氣。 過來這裡…… 為什麼?去哪裡? 立、刻、過、來。 夏天的夜來得較遲,雖然已過傍晚,但天幕仍透著微光,未陷入全然的黑,而是靛灰藍,帶著點慵懶的色彩。 異樣的感覺。 張著眼感覺看見了什麼,卻又什麼也看不見,白茫茫的一片,彷彿在夢中回想著夢。 「……福星……」 低喚聲從耳邊響起,肩膀傳來輕輕的搖晃。 「福星?」 彷彿被輕霧罩住般朦朧的五感,頓時清晰。 「呃!嗯?!」福星愣了愣,回頭看向身旁。 只見悠猊正一臉困惑地望著他。 「怎麼了?」他認出這裡是校內東部林區,他和悠猊相聚的老地點。 問題是,他什麼時候來的? 「我們剛才正討論到學園祭的事,然後你剛突然發起呆,大概十秒鐘左右吧。」悠猊盯著福星。 福星抓了抓頭,記憶逐漸浮現。 他下課後就跑來找悠猊,兩個人一如往常地分享著日常瑣事。 「喔,沒事,我大概有點累。」 「要回去休息嗎?夏天的太陽對蝙蝠精而言太烈了點……」 「沒關係,臺灣的夏日比這強多了。」 他想起國中時,所有學生在烈日下灑汗聆聽校長主任話當年時,只有他可以悠哉地待在教室裡休息。羨煞人也。 悠猊見福星回神,便笑著接續話題。「下週南校的選手就會來這裡了。」 「那麼早來幹嘛?比賽不是十月嗎?」 「適應水土囉。」 「說的也是……」聽說南校是建在南太平洋的珊瑚群島上,和瑞士北校區的氣候差很多吧。「你去過南校區嗎?」 「沒有呢。我對南校區的認知和你差不多吧……」南校區是二戰結束時才建立,算是校長的「德政」之一。 而那時的他,尚且幽禁在連黑暗都會被吞噬的裂縫之匣當中…… 度過該死的第一千年歲月。 深色的眼珠因著情緒而轉變,透出隱隱的琥珀色光芒。 「是喔?」沒想到悠猊也有不了解的事。 「什麼時候抽選手?」 「後天,始業式的時候。歌羅德說,選擇的方式是『骨占』呢,也就是用神獸的骨頭來占卜決定──悠猊,你還好嗎?」 是他看錯了嗎?提到「骨占」的那一刻,悠猊的眼睛瞬間變成金色。 「嗯?」悠猊偏頭微笑,陽光灑在他俊秀的臉上,眼眸反射著閃爍的日光。 大概是他看錯了。「用占卜來選擇,感覺很沒不科學呢。」 「是啊。不過,特殊生命體的存在,本身就是超乎所謂的『科學』能解釋的事吧。從另一個角度看,科學也是一種迷信。自然和超自然都是森羅萬象的真理之一,只是因為觀看者的眼光有限,所以覺得不同罷了。」悠猊抬起頭,望向蒼穹,「唯一能看透這一切的,只有一位……」 福星聽不太懂悠猊的話,但還是故作理解地應了聲,點點頭。 「雖然說骨占一定會選出優秀的精英,但難道校方都不擔心哪一次突然失常,抽到很肉腳的學生嗎?」比方說,像他一樣,咒法總是出錯、變身都有問題的半吊子蝙蝠精。 悠猊轉頭,望向福星,「你想參加嗎?」 「我哪配得上啊!」 「只是問你想不想,不是問你能不能。」 如果此刻他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 那麼,他會讓這答案成真。 呵呵……悶太久,真的太無聊了。 福星搔了搔頭,考慮了兩秒,「不想。」 悠猊略微詫異地挑眉。「為什麼?」 「該怎麼說呢。」福星皺眉,努力思索著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想法,「嗯……就好像是,我喜歡玩線上遊戲,但是並不會想成為遊戲裡的人物。差不多是這樣的感覺吧。」 他喜歡交錯於虛擬和真實之間,連結兩個世界,但並不會想穿梭於其中。他喜歡坐在這邊,操控著另一邊的人,靜靜地觀看在自己主導下的所有變化。但不會想置身其中。 「簡單來說,就是喜歡隔岸觀火吧。」福星擊掌,下了個總結。 悠猊愣愕了一秒,然後…… 「哈哈哈哈哈!」 近乎狂喜的大笑。福星從未看過向來溫和內斂的悠猊,如此誇張地展現自己的情緒。 「太好了,福星,真是太好了。」悠猊止住笑,滿意地望著福星,然後又忍不住輕笑了一陣。「這個想法很棒!非常傑出!」 很好。這才是他的利器,這才是配得上他的法儀。 愚者才會想去蹚渾水。戰場上真正的英雄不是在前線廝殺的士卒,而是在後陣指揮的將領。真正的強者並不是檯面上建功立業的英雄,而是在檯面下、看不見的黑暗裡,默默操控整個歷史發展的── 面對悠猊的讚賞,福星有點不知所措,靦腆地笑了笑,「沒那麼厲害啦……我只是個只會躲在背後觀戰的俗辣而已。」 「確實是這樣沒錯。」悠猊大笑,然後在福星的笑容垮下來之前,補了一句,「不過,我會幫你搭建屬於你的舞臺。讓你變成英雄。」 「這種事──」哪有可能發生啊…… 「這種事,正在發生。」 「什麼?」 「你可以回去了。」 「什麼?」 悠猊伸手,輕輕地往福星的頭上拍了拍。 熟悉的朦朧感覆上了福星的意識。 「回去吧,然後暫時忘了我。等待我的召喚。」 福星點點頭,然後起身,迷迷糊糊地,朝著宿舍的方向走去。 「抱歉,現在只能用這種方式會面……」悠猊看著福星的背影低喃,「因為你將越來越耀眼,注意你的人將越來越多,所以必須如此……」 因為,他是不能浮上檯面的人。 他將操控歷史,在歷史的棋盤上,逐一布下自己的棋子。 賀福星,將是他的王將。 逢魔時刻的黃昏。 春日的夕陽是粉嫩的鵝黃揉雜著濃郁的靛紫。 夏洛姆的始業典禮在主堡的正廳正式揭幕,全校的師生齊聚一堂。 二、三年級的學員坐在大廳二樓的展望臺上,新生則坐在大廳中央。 向下俯看,新進的學員們有的神色自若,有的帶著對新環境的靦腆與不安,唯一相同之處,就是每個人都擁有著出色而美麗的外貌。 福星看著新人,回想著一年前的自己。初入夏洛姆的他,以為自己只是單純的進入外語學校,開學的頭幾天,還因為水土不服而臥病在床,錯過了始業典禮。 廳堂斜角處,坐著夏洛姆交響樂團,從入場時便演奏著莊嚴的樂章,帶著中亞風味的旋律迴蕩在廊柱之間。 「是新生呢。」福星扶著欄杆,好奇地往下望,「原來新生入學典禮是長這樣。」 「一樣無聊啦。」布拉德打了個呵欠,慵懶地往下看一眼,「一群欠調教的菜鳥。」 「你有認識的人嗎?」珠月笑著詢問「恰巧」坐在自己身邊的布拉德。 「沒有!沒有!」 「呃,你在緊張嗎?」 「當然不是!」 「噗……」後排的芮秋嗤笑出聲,「小狗狗想吃魚呀……」 布拉德回首狠狠地瞪著芮秋。 「什麼?」珠月詫異地眨了眨眼,「狼族不是對海鮮類過敏?」 「是呀。所以妳看他臉都紅了呢。」芮秋笑望著又羞又惱的布拉德,「是因為海鮮的緣故吧?」 「少囉嗦!」布拉德瞪了芮秋一眼,轉過頭,悶悶地瞪著底下的人潮。 珠月看向福星,投以不解的表情。福星聳了聳肩,乾笑帶過。 這傢伙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啊……明明打人時這麼凶狠的說。 福星繼續打量著新生席。 有個特別顯眼的傢伙,吸引了他的注意。 斜右方偏後的座位,有個雪白的人影。白色的長髮垂在腦後,在大約背部的位置隨意地用條黑色的毛線紮起,蓬鬆的髮絲一路延長,垂落地面,但頭髮的主人似乎毫不在意,髮尾是骯髒的灰色,看來像是經常在地面拖行。 皮膚和頭髮一樣,蒼白中帶著點淡粉,即使在歐美白種人之中,也相當顯眼。 不合身的制服套在身上,過大的尺寸使得肩線的部分不太自然,雖是夏季卻穿著冬服,長長的袖子在手臂上堆成一圈圈皺褶。 東方臉孔,略微秀氣的少年,長長的鳳眼中,嵌著血紅色的眼珠,雙眼無神而茫然地望著前方,然後,手中握著一片半透明的東西。 是泡綿。 少年細瘦的長指像是有自我意識般,擠壓著氣泡,一顆一顆地捏爆它們。 周遭的位置是空的,沒有人坐在他附近。 好詭異……福星暗忖。真是什麼樣的怪人都有。 二C的另一隅,也有人正對著新生席品頭論足,竊竊私語。 「妳看妳看,倒數第三排的那個男生。」紅葉伸出長指,指向新生座席,對著妙春低語,「不覺得他長得不錯嗎。」 妙春望過去,皺了皺眉,勉為其難地點點頭。 「怎麼了?」紅葉不解地問道。 「他長得像江之上的少爺……」 紅葉愣了愣,帶著點自嘲地輕笑了兩聲,「妳不說我還沒發現呢……」 「妳們兩個可以停止嗎?」坐在紅葉和妙春身後的丹絹,闔上書本,不悅地打斷小女生們的閒話。「別干擾我。」 妙春無辜看著丹絹,「我們講得很小聲。」 「和音量無關,蚊蟲的飛舞聲比雷響更讓人焦躁懊惱。」 「所以你希望我們講大聲一點?」紅葉刻意揚聲。 「我希望妳們閉嘴,安靜!」丹絹露出了個「受不了」的表情,感覺相當瞧不起人。 「你真龜毛。」 「紅葉……」妙春笑嘻嘻地將頭湊向紅葉耳邊,嘀嘀咕咕了一陣。 紅葉立即大笑,用不懷好意的眼光看了丹絹一眼,接著又大笑出聲。 這個舉動,讓丹絹額角立即浮起明顯的青筋。 「無知又無禮的女人,可以請教妳們在笑什麼嗎?」 「你是想裝酷裝知性來吸引女生注意吧?」 「怎麼可能!」丹絹重重地嗤聲,彷彿聽見世上最荒謬可笑的言語。 「那,是想吸引男生注意嗎?」妙春天真地開口。 「少胡說八道了!」 紅葉笑著擊掌。妙春繼續天真地詢問,「那,丹絹,你是受嗎?」 「什麼?」 「丹絹喜歡在上面還是下面呢?」妙春一臉好奇,有如求知欲旺盛的好學生,「你真的會用蜘蛛絲捆綁自己,尋求快感嗎?」 這番詭異的發言,讓紅葉和丹絹兩個人同時錯愕。 「妙春妳在說什麼!」紅葉瞪大了眼,彷彿看見有人在佛堂裡灌腸。 「小花說的。」妙春吶吶地說出主嫌的名字。 紅葉和丹絹同聲開口,「那個臭貓妖!」難得地,兩人達成共識。 二B席次裡,小花打了個噴嚏。 奏樂的最後一個音符休止,一名身著亞麻長袍的高䠷男子,步上了廳堂中央的高臺。 小麥色的肌膚,深邃的輪廓,看起來大約二十到三十來歲之間,嵌著石榴色的眼眸。頭髮乍看是黑色的,但在光線變動下,隱約透出棕色的光芒。 夏洛姆的最高領導,桑珌.福祿溫珠。 這是福星第一次見到他。桑珌雖是校長,但是待在學園裡的時間卻相當短,平時校務是歸由教務長葛雷處理。即使在學校,也停留在主堡裡,一般學生沒什麼機會見到他。 桑珌環視整個廳堂一圈,緩緩開口,說的是些公式化的官樣語句,勸勉學員充實自我、展望未來。他的語調平靜,彷彿是在複誦文章的機器,臉上的表情也相當平穩,看起來像沒有情緒起伏的人偶似的。 好無聊……福星打了個呵欠。 一股莫名的顫慄,從背脊底端隱隱竄升。 福星忍不住瑟縮了一下,略帶困惑地摸了摸後頸。冷氣開太強了吧。 「接下來,進行骨占。」 布朗尼突然出現,以驚人的速度,用桃木板在廳堂中央搭起一座約兩張床面大的平臺,然後迅速消失。 桑珌退向一旁,和其他教職員工站在一起。 接著,穿著祭司服的遊隼精言真,恭敬地端著一只鏤滿金色符紋的古老木盒,走向平臺,跪下,將木盒中的物品,一一陳列。 先是一匹暗紅色的布。布的兩面都以精工繡滿圖樣,其中一面是一個看起來像魔法陣的大圓,圓圈中央有複雜的幾何圖樣,看起來結合了西藏唐卡、中世紀煉金術、陰陽道、巫毒,還有一堆古老到幾乎無人知曉的原始信仰。 布的另一面,繡了個野獸圖騰,誇張到凌亂的線條,讓人難以清楚辨識野獸的原貌。銀灰色的繡線在光影的變化下,一會兒看起來像深黑,一會兒看起來又像純粹的白。唯一讓人看得清的特徵是,野獸的額頂突出了尖銳的角。 看見圖騰的瞬間,福星的心臟不自然地悸動了一下,但立即回復正常。 布匹被鋪在地面,野獸的那一面朝下,巨大的法陣呈現在眾人面前。 接著取出的是一個深紫色的水晶圓壺,壺上亦布滿金色符紋。 言真緩緩退下,在她之後出現的是歌羅德。 雌雄莫辨的臉孔上,畫著妖嬈的符紋,身上穿著巫服,頸上和手上都掛著護符。 歌羅德跪上平臺,閉眼低聲吟誦咒語。 低沉平板的音調在室內迴旋,迴旋,有如飛煙,繚繞盤旋。 所有人屏氣凝神,定睛觀看,只有洛柯羅仍舊像是在看電影一般,吃著雷根糖,一派悠閒。 幸好沒讓他帶瓜子。福星暗忖。 最後一聲咒語吐出,吟誦驟然停止,繚繞的餘音凝絕的同時,歌羅德大掌一掀,拂向紫壺,劃過一道完美的弧,將之拋向空中。 「唰!」 紫壺的蓋子翻開,裡頭裝的物品滾出,數十顆珍珠大的白色圓球飄懸空中。 被拆解、被琢磨過的神獸之骨。 紫壺落下,歌羅德穩穩以掌心接住,然而圓形的骨珠卻凝在空中,緩緩旋轉。 燈光隨著圓珠折射出詭異而絢爛的光芒,比世上一切的寶石都來得繽紛,卻又帶著點珍珠般的朦朧。 這奇異的景象讓所有學生露出驚嘆的目光,連洛柯羅都放下手中的軟糖,緊盯著圓珠。 「福星。」 「嗯?」 「那個好像白巧克力……」洛柯羅嚥了口口水,「你有帶巧克力嗎?我想吃。」 「噓!」煞風景! 同樣盯著圓珠的,不只廳裡的人。 廳堂挑高的拱頂外,有個觀眾潛伏在林蔭之下,雙手環胸,盯著屋裡的所有動態。 深色的眸子在看見骨珠時,瞬間轉為危險的殷紅,但立即回復。 久違了,可恥的記憶…… 目光移向福星,停留了幾秒,接著轉向廳堂中央、站在一旁的桑珌。 久違了,偽善者。 數秒後,圓珠像是有意識一般,筆直地朝著布匹落下,但,其中有九顆圓珠朝著學生席而去。 窗外的目光一凜,亮起幽藍,骨珠在極短的瞬間,閃過相同的顏色,然後朝著目標降落。 室內一片安靜。 福星想東張西望,但是又不敢,因為他覺得全校師生的目光都往這個區域集中。 是他的錯覺?怎麼覺得珠子好像都落在他周圍附近? 「拿到骨珠的學生起立。報上自己的名字和種族。」 遲疑數秒,帶著不確定的猶豫,中選者緩緩起身。低語的騷動隨之蔓延,有如石子落入潭中。 「三E,風精靈希蘭。」 「二C,炎狐紅葉。」 「二C,蛟族珠月。」 「二C,風精靈翡翠。」 「理昂.夏格維斯。闇血族。」 「布拉德.阿爾伯特,狼族。」 「丹絹。蜘蛛精。」 「二B,貓妖小花。」 「……一D……玄鳥族子夜。」 二十個班級,八百名學生,九名參賽者。 除了小花、希蘭與新生子夜,其餘的,全落在二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