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品资料:
Description
内容简介
因為失去記憶而重來一遍的,往往是災難 從北京到吉隆坡到雪梨,從台北到溫哥華到紐約,為什麼成千上萬的人,聆聽她的聲音…… 牽動華文世界各地無數聽眾的心,為不同記憶與情感、不同立場與世代,搭建一個人文思想的溝通平台。 龍應台寫作四十年來,應邀至兩岸三地,乃至世界各地的華人社區,發表過逾百場演講。面對每一次演講,她必做大規模的準備功課,了解現場聽眾來自何方,調整不同切入主題的方法。這是她對來聆聽演講的人表達尊重的方式,亦是她演講感染力極強的原因。 《龍應台演講集》由作家費心梳理、一一檢視,捨棄了百分之八十,留下的講稿是經時光淘洗後,讀來意義非但不減,反而相當程度見證了世局的氛圍轉變,為過往時空畫出許多重要的歷史剪影、也為不確定未來提供思索問題的關鍵,一篇篇可深思可慢讀的好文章,結集成上、下兩冊。 ▍因為殘酷,所以傾聽 ▍下冊 一個國家文明到哪裡, 我看這個國家怎麼對待外來移民, 怎麼對待它的少數族群。——龍應台 龍應台歷年演講精粹,有關歷史記憶、政治、文明發展、城鄉建設等議題。本書內容特別是針對兩岸三地讀者的溝通與傾訴。在眾聲喧譁的時代,她呼籲具備傾聽的勇氣,讓每一個個人都能說出埋藏心底的故事,得到真誠的傾聽;這是一種面對歷史、修復斷裂記憶,避免災難重演的功課。她每到一個城市演講,都為當地帶來突破成見的討論與思維:在北京舉出文明的尺度,介紹台灣民主化歷程;在海外華人社區談文化的穿透力;在香港建言世界級的城市開發不應犧牲傳統文化;在新加坡分享鄉村情懷,相信只有底層感到幸福時,這個國家才叫幸福。 本書特色 ◆寫作生涯第一套演講集作品,呈現出一個文化人對各種議題的思考脈絡。 ◆演講透過現場及轉播,聚集上萬名讀者同時聽講,是建立華文世界溝通平台的一種模式。 ◆每篇文章都有演講背景簡介,有助於讀者了解當下現場氣氛,感受講者魅力。 ◆二○一○年、二○一六年兩度在北京順利登台完成演講,見證了當時的兩岸氛圍。
龍應台 作家。2012-14年為台灣首任文化部長。2015年為香港大學「孔梁巧玲傑出人文學者」。2017年為照顧母親移居台灣屏東潮州鎮,開始鄉居,行走於鳳梨田、香蕉園、大山大海之間,與果農、漁民、獵人、原住民為伍。2021年與母親移居台東都蘭山中,開始在太平洋畔生活。
目录
序:一道浪不是一個海洋 特別收錄:北京未開一槍,已給台灣社會帶來裂痕 文明的力量──從鄉愁到美麗島 文化是一把鑰匙 用歌聲穿透 這個時代需要傾聽 一隻木頭書包 一首歌,一個時代 香港,你往哪裡去──對香港文化政策與公民社會一點偏頗的觀察 誰的添馬艦──我看香港文化主體性 我的現代,誰來解釋?──以台北寶藏巖為例 附:寶藏巖歷史訪談 鄉村幸福了,國家才幸福
文章试读
一隻木頭書包 案:二○一六年一月六日,時隔六年再次造訪北京,原訂於首都圖書館發表演說,與讀者探討關於集體與個人的記憶,卻在前一天被通知取消,於是臨時改於金融博物館書院舉行,會場滿座年輕學子,亦有多位知名企業家及學者到場聆聽。當天演講由任志強先生開場。任先生於二○二○年被判刑十八年。 母親的木頭盒子 我有一個木頭盒子。我想跟大家說一個木頭盒子的故事。 我的母親有兩個哥哥,在一九五九年新安江建水壩把她的家鄉古城淳安淹沒了以後,大哥一家被遷到江西、安徽邊界的衢州,二哥一家人被遷到江西婺源。一九七五年我離開台灣到美國讀書,第一件事就是把爸媽失去了三十年的兒子找了回來——在那之前,我們不知道他是否還活著。九○年代去了衢州,看見表哥在荒地裡耕作,他的母親,也就是我母親口中常說到的大嫂,形容枯槁,蓬頭垢面,坐在一個透不進一絲光的廚灶旁邊。 二○○七年,我跟我台灣的兄弟們說,「多年來,我們只照顧了湖南的大哥,但是對於媽媽所牽掛的人——她的兄弟的後代,卻很少關照,我們是不是太父系中心了?」 哥哥和我在那一年就到了江西婺源。 淳安應家的整個家族都成了農民了。我們坐在屋前的長條板凳上說話,翹尾巴的雞咕咕咕咕到處走,一地的雞糞和羽毛。一大堆人談了好一陣子,把誰是誰搞清楚就已經很費了點時間。表哥突然站起來走進內屋。出來時,手裡拿著一個陳舊的木頭盒子。木頭原來可能是有顏色的,已經剝落得認不出來,小小的鎖,因為歲月長久,扣不起來。 表哥有典型的農民的木訥,說,「姑媽小時候的。」 是我的母親小時候的「書包」! 「怎麼會在你這裡?」我萬分驚訝。 「外婆帶在身上的。」 外婆?外婆就是我母親的母親,她——我對她一無所知。 表哥指著屋旁的竹林,說,「外婆的墳就在那裡面,要不要去看看?」 我差一點跳起來。母親朝思暮想的外婆在這裡過世的?她曾經住在這屋裡?她就葬在這林子裡?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不早說,竟然還問我,「要不要去看?」 我替母親跪在泥地裡給外婆磕頭,上了香,回到屋裡,我抱著母親的木頭「書包」,想看個仔細。外婆是淳安老街上綢布店的地主妻子,在離鄉背井的歲月裡,萬里的顛沛流離,沒有一片土屬於自己,生命裡什麼都保不住了,卻緊緊抓住女兒的一隻木頭「書包」,到死才鬆手。母親在一九四八年離開家鄉時才二十四歲,母女二人此生不曾再見。 我打開盒子,看見蓋底竟然仍有墨色清晰的藍色鋼筆字: 此箱請客忽要開 應美君自由開啟 性格明朗、十歲的美君,「勿」字還寫錯成「忽」,霸氣地告訴全世界不准動她的箱子。 我不知道外婆的名字,不知道她在哪裡生、哪裡死,不知道她走過哪些地方,不知道她來自什麼樣的家庭;她的一生,我連輪廓都不知道。但她是我最親密的母親最親密的人。我的記憶是徹底斷裂的。 集體記憶的網 「集體記憶」這個概念不是新的,但是把它當作社會學建立完整理論的學者是法國的莫里斯.哈布瓦赫(Maurice Halbwachs)。他在他的經典著作《論集體記憶》(On Collective Memory)的序文裡一開頭就舉了一個例子。 一七三一年,人們在法國一片森林裡發現一個九、十歲大的女孩子。她是一個健康的孩子,但是完全沒法說出自己的身世或童年任何記憶,人們只能從她零碎的陳述片段裡去拼湊她可能來自因紐特部落;當她看見因紐特人的屋子及船或海豹的圖片時,好像有較多的反應。她顯然曾經漂洋過海被送到法國來。 哈布瓦赫的論點是,女孩無法表達記憶,不是語言的問題,而是因為她突然被連根拔起丟進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使得她與原來所屬社會的集體記憶的紐帶被切斷了。 哈布瓦赫認為,一個人的記憶,必須有集體記憶大框架的承載才可能被「召喚」出來。你仔細觀察的話,會發現,我們記起了什麼,往往是因為我們身旁的人,父親母親兄弟姊妹或同學朋友,問我們什麼我們才會回答什麼,而回答要先經過記憶搜尋,因此是與社團的互動維持了我們的個人記憶。人愈是深處於集體記憶的結構中,他記憶的能力就愈強。倒過來說,愈是離群索居或是與集體記憶割裂,個人記憶的能力就愈低。 集體記憶是一張編織綿密的大網,個人的記憶密實地編進了它的紋理,與集體記憶是一個不可分割的有機體。 被遺忘的三千亡靈 我為什麼對於外婆,一個在正常狀態中應該非常親密的人,一無所知呢?因為發生了戰爭,而戰爭帶來斷裂。外婆,以及外婆所附著的集體記憶——中國南方二十世紀上半葉的生活整體,對於我是失去了,如同一七三一年那個小女孩失去了她因紐特的過去。而我的母親,美君,介於兩個世界中間,她被連根拔起,非但自己成長的記憶薄弱了,同時也無法對新世界的我傳達她已無可奈何、無所附著的集體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