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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華文世界歷史小說第一人高陽,又一代表作「紅樓夢斷系列」。 《紅樓夢》是曹雪芹寫賈寶玉,「紅樓夢斷系列」則是高陽寫曹雪芹的故事。 夢斷紅樓說四陵,疑真疑幻不分明, 倘能搦筆娛人意,老眼獨挑午夜燈。 作為紅學研究名家、又是極熟習清代掌故的歷史小說家,高陽的「紅樓夢斷系列」,自信其對曹雪芹的身世、時代背景及其家族可能遭遇有深度了解。在如此條件下,高陽試揣摩曹雪芹在創作《紅樓夢》時,所面對艱難曲折之過程。除描寫清初江寧織造曹家與蘇州織造李家的盛衰,更寫盡曹、李兩家由朱門繡戶、錦衣玉食到家道中落乃至籍沒歸京的榮辱起伏。間有宮廷祕聞、官宦醜惡,亦有世家紈絝之不知民苦、耽溺歡愛。綜觀改朝換代之物事更迭,細繪人情冷暖之無常唏噓。 《大野龍蛇》為「紅樓夢斷系列」第七部,敘述「龍」、「蛇」這兩年發生於朝廷的大事。乾隆十三年,皇后離奇死亡,曹家捲入乾隆初年的宮闈皇位之爭。繼抄家之禍後,曹家再次陷入困境,家道中落,繁華落盡,經歷由盛而衰的變遷危機,更飽嚐世態之炎涼。 對一個文藝工作者來說,曹雪芹如何創造了賈寶玉這個典型,比曹雪芹是不是賈寶玉這問題,更來得有興趣。「字字看來皆是血,十年辛苦不尋常」,此中艱難曲折的過程,莫非不值得寫一篇小說?這是我想寫「紅樓夢斷」的動機。──高陽 高陽寢饋文史、浸淫至深,更有千萬字以上的小說創作經驗,有其獨到處。 讀高陽小說,層層婉轉、淋漓盡致、擘肌析理、勝義紛呈,令人目不暇給。
高陽(1922-1992) 本名許晏駢,譜名儒鴻,字雁冰,浙江杭州人,出身錢塘望族,筆名「高陽」取自許氏郡望。抗日戰爭後考入杭州筧橋空軍軍官學校,並於1949年隨校遷至台灣。1959年卸軍職,投身報界,曾任《中華日報》總主筆。1962年發表第一部長篇歷史小說《李娃》,一鳴驚人,此後著述不輟,一生創作包括九十餘部歷史小說和隨筆,逾二千五百萬字,作品對於清代歷史有獨特研究深度,在《紅樓夢》的研究上亦成一家之言。代表作有「胡雪巖系列」、《慈禧全傳》、《紅樓夢斷》等,被譽為華文世界首席歷史小說家,讀者遍及全球華人世界。
文章试读
第一章 「皇后在德州投河了!」 耳語很快地在京裡傳了開來,但妄言妄聽,大都將信將疑,只有極少數的人,包括病中的平郡王福彭,相信流言不假。 乾隆十三年戊辰二月初四,皇帝率皇后奉聖母皇太后啟鑾東巡。 這是早在上年六月初一就頒了上諭的,定於來年正月巡幸東魯,親奠孔林;復奉聖母皇太后懿旨,泰山靈嶽,宜崇報饗,一切典禮由大學士會同禮部,稽考舊章,詳議具奏。 皇帝祭孔的禮節,有康熙二十三年的成規,可資遵循;太后上泰山去燒香,無例可援,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禮部尚書王安國去請教保和殿大學士勤宣伯張廷玉;他很隨便地說:「我們現在的這位太后,越老越健旺,不過想逛逛泰山而已。拈香的儀節,無可考察,亦不必考察,一句話:踵事增華,成就皇上的孝思。」 張廷玉的話涉譏諷,但也是實話;六、七年來,年年由皇帝陪侍出遊,遠至蒙古、盛京、山西,近則東陵、西陵,至於熱河不在話下,常是六、七月間啟鑾,過了八月十三皇帝的生日方始回京。這一次也是太后想到泰山去燒香,皇帝才有了以祭孔為名的打算。 不想到了十月裡,太后聖躬違和,皇帝宿在慈寧宮每日三次視藥;皇后更是衣不解帶地侍奉,一個多月的仔細調養,太后是復元了,不道皇后遭遇了一個極其沉重的打擊,皇七子永琮夭折了。 皇后的第一個兒子,皇二子永璉夭逝於乾隆三年;八年之後,也就是乾隆十一年的四月,皇后才生了她的第二個兒子,肥頭大耳,茁壯可愛,皇帝命名為永琮;鄭康成注《周禮》說:「琮之言宗也;八方所宗。」皇帝已暗示著將來會傳位給他的這個嫡出之子。 不想在世只得二十個月,便因出痘而不治,皇后哭得死去活來;她的傷心之處不止一端,自顧年已三十有六,難望再能生育,此其一;出痘是小兒必經的一關,最要緊的是看護周到,但皇后因侍奉太后湯藥之故,不免疏於照料,可說永琮是為太后而犧牲了;再有一樁,便更使皇后鬱結難宣了。不知甚麼時候,皇帝與一直在陪伴太后的「舅嫂」──傅太太勾搭上手,而且生了一個兒子,名叫福康安,這年六歲,一直養在太后宮中。 這些悲痛在心頭烙出深刻的痕跡,不是短短的日子中能夠彌補的,儘管東巡啟鑾的日子,由正月延到二月,但皇后意興闌珊,任憑如何鼓舞,始終打不起精神,對太后的晨昏定省,更視為莫大的苦事,因為看到福康安就會想到永璉與永琮,尤其是太后、皇帝、福康安三代人在一起的那幅「天倫樂」的畫面,更讓她心如刀絞,簡直要發狂,但是為了維持皇后的尊嚴,還有更重要的「母儀天下」的典範,她不能不咬緊牙關克制著自己。 儘管如此,皇帝還是不諒解,因為她從永琮夭折以後,就從沒有笑臉。 一路上不斷在齟齬。從曲阜到泰安,太后登上五嶽之首泰山,心情舒暢地遍歷道觀佛閣,皇帝也憑弔了孔子「小天下處」、秦始皇避雨的「五大夫松」、宋真宗封禪的遺址,然後下山駐蹕濟南,皇帝的興致極好,奉太后遊賞趵突泉,還閱了兵,又單獨祭了舜廟,並巡閱濟南府城,六月十一日到了與直隸接壤之處的德州。 德州是水陸要衝的一個大碼頭,來時捨舟登陸;歸時下輿乘舟,寬敞華麗的「龍船」,是名副其實的行宮。這天晚上二更時分,變起不測,說皇后失足落水了。兩岸「營盤」上護蹕的禁軍,都點起了燈籠,照耀得亮如白晝,但河水的浮光之下,一片深黑,會水的侍衛與太監,紛紛跳入河中,撈救了好半天,才把皇后找到,自然早就沒氣了。 第二天發布上諭「皇后同朕奉皇太后東巡,諸禮已畢,忽在濟南微感寒疾,將息數天,已覺漸癒,誠恐久駐勞眾,重厪聖母之念,勸朕回鑾。朕亦以膚疴已痊,途次亦可將息,因命車駕回京。今至德州水程,忽遭變故,言念大行皇后乃皇考恩命,作配朕躬,二十二年以來,誠敬皇考,孝奉聖母,事朕盡禮,待下極仁,此亦宮中府中所盡知者;今在舟行,值此事故,永失內佐,痛何忍言?昔古帝王尚有因巡方而殂落在外者,況皇后隨朕事聖母膝下,仙逝於此,亦所愉快。一應典禮,至京舉行。布告天下,咸使聞知。」 這一來,天下之人無不驚疑,照皇后在濟南感寒致疾看來,「忽遭變故」應該是病歿,但既稱「膚疴」,何以忽成絕症?且扈從的御醫極多,曾否召來請脈;那怕是中風之類的暴症,亦斷無不作急救之理。然則皇后的死因成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