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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洛阳城外,蚀骨塔下,少年印和他的父亲钟相依为命。印怪病缠身,每天都得有蚀骨溪水服药,不能离开蚀骨塔和洛阳城,否则就会死。十七岁的少年终于忍受不了囚徒的日子,冒险溜走。他遇上那名叫做女夏的少女后,为了将她从邪恶的猎妖师手里救走,又和她逃命回塔中。然而,这场以自由为代价的爱情却是的印和父亲反目成仇…… 拥有两个胃的邪恶猎妖师灯究竟什么来头?钟为什么见死不救。非要将女夏赶出家门?地狱魔王死慕、旱神女魃这些如雷贯耳的大人物和印又有着什么羁绊?可以驱使百兽的法师、千年狐……各路妖物为何都对印的心脏垂涎三尺? 印听了一个有一个故事,他迫切想知道一切真相——“我,究竟是人,是魔,还是神?”
老晃 原名孙家宇,职业编剧、影评人,《电影世界》杂志主笔。基于多年爱好和敏锐直觉,最终锁定以类型小说创作为职业核心。
文章试读
1 印听见父亲躺下了。一炷香后,他摸下床,在黑暗中穿戴整齐。他套上草履,为的是不让父亲听见脚步声。今晚,刑和草鸡要带他去那家妓院。妓院在城东,他得快点跑。跑得浑身是汗,可他不敢停,他担心一停下就会放弃。也不敢回头,一回头就看到那座塔,那座高高在上的黑塔,每晚压得他透不过气。 一直跑到归云坞门前,他才停住脚。 刑和草鸡不在那儿,他们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不是忘,是根本没把这事当真。他们偶然走进碑林,本想偷拓几张法贴,却意外撞上印,他们是怕守塔人的儿子告发,才哄骗他说要带他去妓院开开眼界。当然,为了让假话显得真,他们约他今夜子时在这里碰头。他们绘声绘色地向他描述女人的好,说得印的心怦怦直跳。 他见过女人,当然,有一回,他还见过皇上的宠妃靳呢,她来塔下祭拜先祖,披着粉袍。印当然知道女人的好,但他从没摸过,他想摸摸看。 可刑和草鸡把他忘了,他们对这孩子信口开河,得到想要的东西,他们不需要再记得他。谁能想到,一个守塔人的儿子,才十七,会那么迫切地想要摸一下女人。 印站在妓院门前,抬头看那块金匾,没错,就是它:归云坞。 不断有男人进进出出,有的比印大,大很多,有的比他小。还有女人,她们出门送客,站在廊檐下向夜色招着手。老鸨送走一批客人,扭头看到印。 “站这儿干吗?快进哪。素千,你引他进去,这么漂亮的后生,我都想伺候。” 老鸨咯咯笑着,去引其他客人。那叫素千的姑娘卷来一阵异香,她拉起印的手,朝迎来送往的坞中姑娘们走去。 “第一次?”素千拢拢头发,捏着印的胳膊肘问。 印咽了口唾沫:“嗯。” 他看着那叫素千的女人的背,一直向下,不敢看脸。她的腰可真细,屁股真圆,像藤上新长熟的葫芦。 妓院真好,又香又暖和,刚散掉的汗又密密出了一层。印抖抖肩,上了二楼。 “摸啊。”她说。不是素千,是另一个女人。 铺着软蒲团的台榻上坐着四个女人,全盯着印,发出同样的邀请。“摸啊。”她们说,“摸啊。” 印想摸,可他不敢,连一直看着都不敢,眼睛无处放。 第四个女人从蒲团上起身,走到窗边,拿起一册书。印盯着她。她们全光着身子,或者说,几乎光着。第一个女人拿起一把牛角梳,给第二个梳头,第三个端起一盘葡萄,朝印走过来。葡萄是紫红色,又大又圆,印从未见过。在他看来,还是第四个女人最美。 今晚之前,印只在很小时见过女人的身体,那是很久以前一个突然跑到塔林避雨的女人。那天夜里,她走进仓房,印躲在柴堆后面,看到她让钟给她烧水。印的父亲叫钟,是个鳏夫,女人试图勾引他。印记得,那女人很白,像有一年连下三天的大雪。钟弄了三锅水,有凉的、温的和滚烫的,用的是蚀骨溪的泉水。三锅水倒进木桶,那雪白的女人当着钟的面脱光衣服,爬了进去。 那天后来的事,印不记得,无论如何都记不起来。第二天很早,他起床,看到钟从后山回来,满身泥土,阴沉着脸,女人和桶都不见了。印问钟:“父亲,我们的桶呢?”他当然不能开口问女人的去向。钟告诉他,木桶被他埋在后山,还压了一道符。 “不准动那道符,听见没有!”钟的语气十分严厉,比以往的严厉更加严厉。印都记得。可后来他怎么也找不到那道符,他怀疑,钟说的不是真的。 “摸吧。”第一个女人放下牛角梳,笑眯眯地冲印说,“你不摸,姐姐可走了。” 印偷偷看一眼那个读书的女人。第一个女人点点头,招呼其他两个:“好了,他选好了。”三个女人离开,留下印和读书的女人单独在房里。那女孩子斜依着一面绣着孔雀的屏风,捏起一页纸准备翻页,动作是懒洋洋的,和她的姿势一样透露着柔媚。 “你……”印还是紧张,“在看什么?” 女人放下书,收住下巴怪有趣地瞧着他:“你也爱看书?” “不,我不识字。” “没关系,反正,”女人欠欠身,“你们男人来这种地方也不是为了看书,对不对?” 看到她在咯咯笑着,印突然很想摸她,想把她从上到下摸一遍。他想知道,那是不是和自己想的一样。在他想象里,那该像绸缎一样柔软,像鼓一样饱满,像新鲜豆腐一样温热。 “摸啊。”女人放下书,朝他走来。 印开始发抖。就像他小时候一样,怎么可能不呢?她贴近他,把他的手拿起来,放在自己胸口。印没有移动手掌,也没有弯曲手指,就那么把手平摊在她肌肤上。这感觉如此温暖,近乎灼热。女孩将他的手紧按在自己乳房上,轻轻摩挲。她在笑。 印全身的血都在沸腾,他感觉屋顶在下沉,直朝自己压下来,压得他喘不上气。额上的热汗变成冷汗,他头晕目眩,险些忘了该怎么呼吸。他抽回手。 他记得,自己用比来时快得多的速度往回跑,一口气跑出妓院,跑上大街,跑过细水桥,跑过沙沙作响的苦竹林,他记得他看到塔时,一轮明月正从塔腰探出头来。 他跑丢了一只草履。 第二天,印光着一只脚在菜园给丝瓜和豆角浇水的时候,还在想昨晚的事,想那个女人。他想再摸一次她的身体,这念头醒来后一直挥不去。他没记住她的脸,但记得她的皮肤,她头发里小苍兰的气味和她手上的书。他对她撒了谎,他识得几个字,知道她看的是《搜神》。钟禁止印读书,说那会乱人心智,可印爱看,偷偷看,其中就有《搜神》。 那女人昨晚在看的是赤松子的故事,他知道。 赤松子是神农时的雨师,他服食水玉散,还把这方法教给神农。他遇火不伤,遇水不死,胆大敢为,他去昆仑山,竟有胆量溜进西王母的石屋。他能乘风,又能驭雨,炎帝的小女儿爱上他,随他而去,得道成仙。印喜欢这个故事。有一次,他问钟,自己长大能不能也当雨师。钟打了他一耳光,那是他唯一一次打他。印一直搞不懂,钟为什么不准自己读书,又为什么打自己,但这时候,他觉察钟正朝自己走来,赶紧把光脚插进泥里,怕他看到。 “今天的汤药可喝了?”钟阴沉着脸。 “喝了,父亲。” 印自小体弱,三岁时误食魁麻中了魁毒,因贻误医治,只剩下一口气,幸好,一个游方道人经过,给钟一个方剂,又说:“此药须用蚀骨溪水煎熬,每日吞服,你儿方可保命。” 第一剂药下去,印果真起死回生。十四年来,这药,他一天没停。 那道人警告钟:“药停一天,你儿必死。” 这就是钟后来为什么成了守塔人,守着山后的蚀骨溪哪也去不了的原因。印恨吃药,那汤药无色无味,可他却苦不堪言。他恨那道士,他救自己的命,却把自己和钟一同囚禁在这塔林,永无尽头。 “鞋呢?”钟猛然放下扁担。桶里,溪水漾出来。 “我……”印老早想好一个托词,可见到钟却不敢说,怕被识破。钟常常责罚印,私自下山,守夜打瞌睡,吃饭不吃净,都要罚。印不怕疼,可钟极少打他,只让他跪,跪在母亲牌位前,头顶六片青瓦。每跪是两个时辰。 “又下山了对不对?” “父亲……”印感到悲伤,这悲伤渐渐升成怒气,“为什么我不能下山?我十七了!” “觉得自己是大人了,可以去那种地方鬼混了?” 印猛吃一惊,他不明白,钟是怎么知道的。他有些怕。 “还记得怎么回来的吗?” “跑,跑着回来。丢了一只鞋。” “跑回来?” “跑得很快,进门时,月亮头还没过子午山。” 钟摇头大笑,笑得十分吓人:“才十七,就过上让人扔出妓院的日子,成何体统!” “没有!我才不是被人扔出来的。”印感到屈辱,他不懂钟为什么总要这样羞辱自己,就像自己不是他的亲骨肉,而是他养的一条狗。 “你不能碰女人。”钟像叹了口气,“碰女人,你会毒发……” 钟看着错愕不已的印,心中难过。昨晚,他很早就睡下,可很快又醒来。想起七天后就是妻子忌日,他再无睡意。他想给牌位前的油灯添油,刚起身,就听山门微微响了一下。他担心有人潜入,于是去唤醒印,却发现他不在屋里。 他立刻猜到,印又偷偷下山了。这是半年来的第三次。 果然,油灯在突突跳。钟犹豫一下,那片刻的迟疑让他后怕。他不敢耽搁,立刻动身。有时,他也觉得印可怜,可追到地方发现那竟是间妓院,他大吃一惊。没想到,印会跑到这种地方来。看到印被人扔出归云坞,额头一片紫黑,钟的吃惊变成了恐惧,他一刻不敢迟疑,背起印就往塔林跑,可他却越来越沉。钟抬头看天,明白一炷香之内无法赶回塔林,印会发作,难以收拾。他没有别的选择,只好作法,就地化身。 当晚,如果洛阳城里有人正好在赏月,就会看到,城南夜幕里掠过一头巨鹏,巨鹏背上载着一个少年。飞的时候,钟尽量贴紧地面,他不想让人看到,可偏偏就有一个人看到了,这人从西域来,名叫灯。 2 灯有两个胃,因而食量惊人。这两个胃,一个只食素,一个却非肉不行。肉不是鸡鸭鱼,牛羊猪,是要吃人,活人。有时候,灯觉得自己是为这两个胃活着,食素的叫他清心寡欲,吃肉的叫他怎么残暴怎么来。他吃肉的时候,素胃会绞痛,他若吃素,肉胃就呕吐让他难堪。每餐都很头疼,但最头疼的,还是常常必须去杀人。 杀人让他变得更丑。他的外表本就十分可怕,浓密的黑发一直垂到大腿,稀疏的胡须则到肚脐。他的指甲像鸟的爪子,在烂布无法遮盖的身体的背部和腿上,皮肤鱼鳞一样一片一片脱落。人们看到他,总要远远躲开,孩子们若在集市遇上他,就一边追赶一边用石子打他的头。 他不吃小孩,只吃落水的成人。有时他饥肠辘辘,就要设法将路人推下池塘。他到洛阳,起初饿了整整三天,那食肉的胃常给他好看,走着走着,吐出一段酸水。直到他走到洛河,发现在这里人们不顾宵禁之规,明目张胆地在夜间游泳。第一天,他在河边抓住一个米铺伙计,那人在水里拼命挣扎,打着水花,徒劳地想要逃走。灯毫不费力就把他拽到河底,踩着河底的淤泥,将其剥开,囫囵吞下去。 这血腥的场面没引起任何人注意,和米铺伙计一同来游水的七八个青年,不久陆续回到城里,他们根本没发现同行之中少了一人。 第二天,灯又来到这里。河岸上,一个老人在垂钓,专心致志盯着河面。灯打算上前与他交谈,他想找人说说话,如果他不肯,就把推进水里吃掉。 老人递给他一壶茶。灯尝了一口,是罗刹红茶。他暗暗吃惊。 “这茶,哪里买的?”他故意不动声色地问。 “诸葛桥,就在,”老人抬起手,指着城中方向,“喏,城南染坊的隔壁。” 灯又喝了两三口,他知道,那不是本地能买到的茶。 “先生觉得怎样?”老人扭脸瞧他。 “入口很硬。” “硬得很有滋味,对吧?要细细品,才能品出这个滋味。” “在滋味出来之前,牙齿受不了。” “是吗?可先生难道不是从罗刹来的吗?” 灯退后几步,他感到惊骇,左右看看,担心有埋伏。他怀疑,老人是死幕派来的。他心里清楚,几个月来,死幕从没放弃对自己的追杀,一刻也没有。死幕有六十六个弟子,遍布西域,他们极有可能追踪自己来到洛阳。 “我说,你还是先坐下吧。”老人不耐烦地说。 “为什么?” “你没看见,你吓走了我的鱼。” “胡说,这河里根本就没有鱼,”灯怒气冲冲地说,“只有石头和沙子。” “你跳进去,不就有了?你要不要跳下去试试看。” “河水太脏。” “可是,是谁脏了这水呢?”老人拎起鱼竿,鱼钩上空空无物。“可以请先生把鱼饵递过来吗?”老人和蔼地说。 灯提起竹篓,他心里没底:“你把我当仆人使唤?” “年轻人,你弄脏我的河,我不过请你帮个小忙而已。” “水本来就脏,怎么是我弄的?” “你不在水里吃人,它又怎么会脏?” “你!”灯抽出短笛,时刻准备防卫,“你是谁?” “我?一个钓鱼的老朽而已。”老人笑眯眯地说,“难不成,你想把我也给吃了?我老得只剩骨头,会卡了你的喉咙,刺破你的胃。” “是死幕派你来的?” “他算个什么东西!”老人收起他的慈悲样,怒气冲冲地说,“真该抠掉你的眼珠,反正你长着那对活物也没用。”他夺过竹篓,伸手从里面摸出一颗眼珠刺在鱼钩上,“还是先钓鱼,不能让它等急了。” 鱼饵沉入河面,河水立刻变得暴躁起来。不是河水自己在动,是一大群鱼正向这里涌来。 “我知道,知道你是谁了!” “嘘……”老人拍打河岸,“闭上你的鸟嘴!” 从远处涌来的不是一群鱼,是一条,一条又黑又大的水鬼鱼。转瞬之间,它已来到河边,张口就吞下那颗人眼。老人毫不手软,立刻起竿,这时鱼再想吐出鱼钩就已经来不及,它摇头摆尾,横冲直撞,掀起一道道骇浪。河水扑上河岸,湿了老人的衣襟。 “畜生!”老人站起身,拽起鱼竿往后退出几步,“还不帮忙!” 两人一起用力,将那水鬼鱼生生拽上河岸。水鬼鱼离水,更显几分凶残,它将镰刀似的鱼尾横扫过来,顷刻斩断一棵碗口粗的柳树。灯从未见过这样大而凶猛的鱼,他亮出爪子,想要冲上去撕破渔腹。老人一把攥住他:“等一下!” 月亮从河面上升起,将光辉洒下。水鬼鱼腾空跃起,想用最后一口气返回水里,可是太晚了,月光落在它身上,“砰”的一声,它全身炸裂。一大堆散乱的铜钱,掉落在地。 灯瞠目结舌:“它是……” “是啊,它可不就是你吃的那米铺伙计遗落在河边的钱袋嘛。” “钱袋怎么会变成鱼?” “岂止钱袋?铜镜、发簪、匕首……凡枉死河中的人最后触碰的金器,都会吸收冤魂的戾气,化成水鬼鱼。水鬼鱼出没的河湾,别的鱼就不来了。你说,我该不该怪你?” “前辈,晚生知错。” “那还不赶紧把钱给我捡起来?” 灯单膝跪地,借着月光,毕恭毕敬地捡拾铜钱。 “明天一早,”老人说,“你到集市去,把这些钱全花掉。一个不留,留不得。” “留下会怎样?”灯怯生生地问。 “一个钱会变两个,两个变四个,四变八,等凑够这一百二十八枚铜钱,它又会变成一条臭鱼。你跟你师父到底学到点儿真本事没有,还是只学会了拐带他的女弟子?” 灯当即跪倒,“当当当”磕三个头:“师叔,弟子灯拜见驭野师叔。” “起来吧。”老人一脸杀气,“你师父托梦给我,不是让我教你钓鱼的……是要我取你的命!” 灯有三个师傅。第一个师傅教他涉水,第二个留给他一支能摄人心魄的鹰笛,第三个师傅就是死幕,教他吃人和成为猎妖师。为了成为猎妖师,灯听了死幕的话,吃了自己另外两个师傅。吃第一个师傅,灯生出全身鳞片,吃第二个师傅,他长出一副丑陋的鸟爪,但从此,死幕成了他唯一的师傅。死幕交给他的第三个任务,是吃掉女夏。灯没能吃掉女夏,被她逃脱了。为了惩罚灯,死幕要杀他。灯逃出罗刹,混入商队穿越西域,这才来到洛阳城。 “我可以不杀你,”驭野说,“七日内,你带她的头来见我。” “谁?”灯知道他说的是谁,但故意叹了口气,“可我找不到她。” “她就在洛阳。” 灯愣了一下:“您当真不杀我,为什么?” “提她人头来,我告诉你为什么。” “她在哪儿?” “小子,别跟我耍花样,她在哪儿,天下没人比你知道得更清楚。” 驭野说完便收起鱼竿、鱼篓,晃晃悠悠朝城里走去。灯抱着那堆铜钱,坐在断柳上。他知道自己死期将至,这次他恐怕只能杀了女夏。驭野没和自己开玩笑,他是能驱动百兽的四方尊,和他抗衡,自己毫无胜算。想到这儿,他长叹起身,将头颅仰起,用右手攥住下巴,用力一拧,“咔嚓”一声,女夏从他背后,从他的肩甲骨里挣脱出来。她一挣脱,就立刻飞奔出去,同时,带走了灯肚子里那个食素的胃。 “别跑了,难道你觉得你还跑得掉?”灯叹口气,重新坐下。 女夏钻进树丛,扶着一棵杏树颤抖。早熟的杏子掉下一颗在她肩上,滚进草丛。“你不会真杀我的对不对?”女夏声音纤细而柔弱。 “你都看到了,我能怎么办?” “我们继续逃,往南方去。” “再也无处可逃。” 女夏闭上嘴唇,藏起牙齿,轻轻离开藏身之所,她望着灯的眼睛里全是泪水:“杀了我,他一样还是会杀你。” “可我想赌一把。” “赌什么?” “赌他不会杀我。你看不出来吗,我对他有用。” “你非杀我不可吗?”女夏感到绝望,在生的希望破灭和绝望涌入心头之间尽是疲惫,她抚摸了一下灯手里的笛子,淡淡地说,“那,我不想死在这儿。” “地方你选。” “我要死在……”女夏抬起头,手指远处的子午山,山顶上那座高塔黑魆魆的矗立。“如果非死不可,非得死在你手里不可,我想找个干净地方。” 灯顺她手指的方向,抬头看那座塔。 月亮正从塔腰缓缓升起,夜色平衡。突然,在疏朗的夜空中,一头巨鹏展翅飞过,它向着塔林的方向,缓缓落了下去。灯愣住了。 “你看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