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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一个名动天下,一个寄人篱下。初见那天,他是身穿绣金喜袍以珠冠束发的新郎官,她是新娘子的陪嫁丫鬟。没人知道,夫妻对拜时他为何有意偏过新娘子,而当着宾客面前,向一旁的她长揖下来。 一个风流俊雅,一个低眉顺目。他一边在朝廷上筹谋布局,辅助皇帝与垂帘听政的太后进行一场权势倾轧的较量,一边对她绵延不绝地追求。没人知道,他到底是出自真心,还是只想把她高抬起来,成为他投石问路的棋子。 既频频向她示爱,又无情地一再娶妻,他的所作所为像是难解的棋局,又像无声无息之中早动起了绝步的心机。没人知道,他会不会给她一个她想要的结局。 为了他自己悸动初开的心扉。
安宁 随缘而安,守静则宁,平生无大志,心壑一点小兴趣,不过是怡情于小说,寄闲于文字。 已出版的其他作品:《放爱入局》 《温暖的弦》《风舞》《水北天南》《听流年唱歌》。
目录
楔子 第一章论局 第二章度情 第三章虚实 第四章斜正 第五章自知 第六章洞微 第七章名数 第八章得算 第九章因循 第十章杂说 第十一章入真 第十二章审局 第十三章权舆 第十四章品格 第十五章合战 后记
文章试读
楔子 北宋天禧年间。 在汴梁城内外,如果有人问开封府府尹是谁,路人可能一时答不上来,但若问开封府首富是谁,则连稚子都可脱口而出:当然是白府。 从城中心宣德楼前的御街往南,到南门大街一路东行,经过大相国寺、高阳正店、第二甜水巷、桐树子韩家和十三间楼,出了宋门之后,坐落于东南面汴河河畔不远处,便是独占一隅地逾百亩的白府。 府内最有名的不是佳木葱茏,奇花灼闪,不是白石雕栏,九曲游廊,也不是清流迂回,阶石甬道,而是五座错落相间、布局精妙的园囿楼台,每一处院落的结构和筑造都巧夺天工。 时人有诗云:府乃清樾中,飞檐见千里。 白府的发家自有渊源。 已过世的白老太爷是当朝刘太后的义兄刘美的表舅,在刘太后还是年轻的刘皇后时,老太爷在汴梁城里就已拥有不少物业,其时刚登上皇后宝座的刘娥欲揽后宫大权,不可避免需要大笔银子来打点各处,笼络人心,而财路来源正是她最头疼的问题。 当朝有律法,后妃不得与外戚过从甚密,羽翼未丰的刘皇后为免落人诟病,找到并非直系皇亲国戚的白老太爷,与他如此这般密谈了几个时辰,此后不久,白老太爷便神不知鬼不觉地承揽了京畿附近的几大瓷窑。 在白老太爷大量秘密送入宫中的金锭银元的支援下,刘皇后终于得偿所愿,没几年便独霸后宫,乃至问政朝野。 后来白老太爷去世,白府的营生在白老爷手中得到快速扩张。 不但在热闹繁华的汴梁府内拥有大量酒楼、客栈、食肆、茶坊、厩苑,京城附近几个畿县更有数不清的田地屋契隶属白府名下,在汴梁之外的大名、真定等七府也置下了无数物业。 白老爷不仅专营瓷窑,还奔赴江南之地、太湖之滨,罗纳了最出色的绣女和技师做锦绣织造,同时出钱出力扶持宗族内有才之士或孔武之夫入朝为官,每逢旱涝季节庄稼失收,更响应朝廷号召广开粮仓善济乡民。 历经白老太爷和白老爷两代人的积德福荫,白府在汴梁的地位已是无比尊崇,仅次于皇宫之下,连朝官都礼让三分。 天禧二年,刘皇后取侍女李氏所出作为己生的皇子被册封为皇太子,时年太子赵祯七岁。 深谋远虑的白老爷向刘娥请求,欲把与太子同年且是白家三代单传的独子白世非送进宫里做太子侍读。刘皇后当权后曾贬谪不少重臣,但一直没忘记白家当年援助她的恩情,当即下旨接白世非进宫。白世非不但聪颖过人,更兼才艺超群,进宫后很得刘娥宠爱。 乾兴元年,先帝崩于延庆殿,十二岁的太子赵祯即位,尊称刘皇后为皇太后,太后垂帘听政于勤政殿西庑,与小皇帝一同处理国事,如此这般又过几年光景,刘太后已是权倾天下,唯我独尊。 在刘娥执掌朝政大权之后,白老爷却婉言拒绝了太后欲给白世非的加官封衔,反倒把他接回府来,开始让他学习营商之道。 此时的白府,已是富甲天下,举国无人能及。 却说这年入冬后,汴梁连日刮起朔风,低垂的暮空阴云布合,大雪纷纷扬扬,如漫天飞花,到处琼檐玉枝,楼台银装素裹。 天寒地冻,暮色早暗,未及黄昏城内已近无行人,唯巷子深处似隐隐见一缕炊烟,薄丝袅袅地隐在大雪中,融成灰蒙蒙的一片。 此时无人的南门大街上,一位约莫十五岁背着包袱的青衣少年正由东往西而行。 在他前方不远,有位披着丝袄由小丫鬟打着绿伞的少女向他迎面走来,那小丫鬟手中挽着篮子,篮里供品、酥果等物件一应俱全,可见两人刚从大相国寺里祈完福出来。 远处隐隐约约传来驰骋之声。 得,得得,得得得得…… 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清脆的呼喝渐渐由远而近,“驾!驾——” 少年抬眼望去,一匹神骏马驹在茫茫大雪中疾驰而来,由于马匹来势太急加上雪花飘飞遮眼,使人一时看不清半伏在马上之人的容貌,只依稀可见被啸风扬起的雪色貂裘下似乎也是年少身影。 就在骏马飞速奔至少女身后时,一道小小的身影忽然从小甜水巷里横穿出来,那扎着丫髻的小稚童边跑边不住回头,惊惶中根本没注意到巷子出口处人烟稀渺的大街上竟恰有快马驰来。 不意有童子突然从旁冲出,马上少年大惊,眼看一童一马就要撞上,说时迟那时快他手中缰绳闪电般猛然一勒,“喝——” 伴随小童收势不住的细稚尖叫,疾驰的白马被骤然扯停发出一声厉嘶,后蹄硬生生刨向半空,整个马身几乎竖立,强大冲力把马背上的少年甩起两尺高,在他被抛得血气冲涌头晕目眩的瞬间,不意手中紧勒的缰绳使马身偏了方向,跃落的马蹄竟朝着被响声惊扰后正回过头来的少女踢去! 少年大急,足下猛蹬,手中缰绳疾扯,却无法控制马匹下落之势。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近在少女咫尺已然吓傻的小丫鬟忽然被人一掌拍向六尺外的雪堆,与此同时早已花容失色的少女骤觉腰间一紧身子一轻,原本就要踩落在她前额的马蹄刹时远在眼帘丈外,啴的一声落在她原先站立处,将一地琼雪踏得碎溅。 马上之人飞身跃落地面,清俊飘逸的年少面容上露出佩服之色,冲青衣少年抱拳施礼:“多谢兄台相助,不然小可今日定然闯下大祸。”又彬彬有礼地向少女道:“小可一时鲁莽,冲撞了姑娘,万请姑娘见谅。” 青衣少年放下少女,作揖还礼。 那少女定下神来,脸色仍微微发白,向两人各施了一个万福,眸光从白衣少年顺手自雪堆中扶起的丫鬟身上转向扑倒在路面的小童,她轻步过去,蹲下身来,伸手欲相持一把,却遭对方猛然推开。 她这才注意到小童粉嫩的手背泛起青乌之色,不禁怔了怔,依这厚厚的积雪,即使摔倒也不应有擦伤才是,再看那孩子,不过年约十岁,似粉妆雕琢的小脸上充盈着敌意,大大的童稚的双眼内蓄满恐惧的晶莹泪光。 白衣少年和青衣少年一同走了过来,关心地问:“怎么了?” “是不是摔着了?” 此时巷子中忽然远远传来惊呼:“失火了!失火了!” 有人开门出来,关心地问:“谁家失火了?” “右谏议大夫家!” “真稀奇,这大雪天的怎么会起火?” “闲话少说,赶紧都去帮忙吧!” 不多会,就见各家各户执桶拿瓢,沿路奔走相告赶去救火。 两少年不无愕然地相视一眼。 少女的目光落在小童颈间打造精致的金锁片上,仿佛想起什么,轻轻啊了一声,怜惜地道:“原来是你。” 第一章论局 * 皇城宫殿内 天圣五年。 在白世非十七岁生辰礼后不久,勤恳克俭的白老爷积劳成疾,拖了几月后终究药石难治,白老爷一生不曾纳妾,与唯一的结发妻子恩爱情深。他去世后白夫人伤心过度,终日不饮不食,也于同年撒手人寰。 痛失双亲的白世非伤心欲绝,坚持守孝三年,把全部心思投入到亡父留下来的生意中,对里外说媒一概谢绝。尽管他明确放话不会成亲,这三年间也还是有无数媒婆子踏破白府的门槛,虽然最后都无功而返。 天圣八年,年届二十的白世非守孝期满。 这日承明殿内忽然宣下一道懿旨,太后命人召白世非进宫见驾。 精镂的雕花剔金炉里无声暗燃着不知名的香料,一缕奇异幽香浅淡地充盈于华室内,在吐纳之间似有似无地从鼻端前飘过,微微地一呼一吸后沁入心脾,极其清雅宜人。 倚窗而放的紫檀椅上铺着织就七色牡丹的软垫。 白世非姿态懒散地倚坐椅里,洁亮黑发一丝不乱地束在金丝精琢的锦冠下,冠上一颗比瞳仁还大的夜明珠光华隐隐流转,绣金流苏冠带垂在肤白如雪的俊颜两边,极年轻的玉面上双眉斜飞,星样双眸因背着夕照而显得有丝幽诡,削挺得恰到好处的鼻梁下薄唇正因带笑而嘴角微弯。 他随手拈起茶案上的梅子放入嘴中,时而鼓起腮帮,时而嘟起樱色双唇,仿佛在无声地吮吸着果蜜的美妙滋味,却一点也不急于咀嚼,仅仅只是这样慢悠悠地含玩,任其在嘴内翻覆生津。 已年过六十的太后刘娥端坐在卧榻的正中央,肤色依然白皙,不细察根本看不出眼角下隐着的淡淡细纹,仿佛对白世非不合规矩的孩子气举动丝毫未见,她慢条斯理地呷了口茶,合上盖把杯子轻轻一抬,侍奉在旁的宫女便立刻上前接过。 “这日子走得恁是飞快。”她终于开口,似含笑,又似轻微感慨,“一眨眼你爹娘过世已经三年了。” “小可时时还会梦见他们。”把梅子压在齿腔边沿,白世非慢应。 刘娥叹道:“难得你坚持居丧三年,这份孝心实在可嘉。”定在他脸上的眼光略长,“而今孝期已满,却有何打算?” 白世非懒懒应声:“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当务之急自然是先娶妻。” “可相中了哪家闺秀?”刘娥随口问道。 “邵印挑了几户人家让小可过目,论样貌当数参知政事晏书的长女晏迎眉,论才情则还是兵部尚书夏竦的幺女夏闲娉,不过论知交嘛——却是集贤殿大学士张士逊的独女张绿漾,也算和小可青梅竹马了。”口中梅子一转,他鼓起半边腮帮,面露愁苦之色,“哎,花多乱眼,也不知选哪个才好。” 刘娥和蔼地笑了笑:“你这小皮崽子。”腕一抬,茶已就手,慢慢啜过,才又道:“夏竦那未出阁的小女儿我倒是见过一面。” 夹在两排贝齿当中的梅子,不为人知地被轻轻咬下两道线痕:“哦?”